《神仙传》.葛洪

《神仙传》

《神仙传》是东晋道教学者葛洪所著的一部古代中国志怪小说集,共十卷。书中收录了中国古代传说中的92位仙人的事迹,其中很多人物并不是道士但都均被葛洪“请入”传中。

目录

《神仙传》… 1

《神仙传·卷一》… 1

广成子… 1

若士… 1

沈文泰… 1

彭祖… 2

白石生… 3

黄山君… 3

凤纲… 3

《神仙传·卷二》… 4

皇初平… 4

吕恭… 4

沈建… 4

华子期… 5

乐子长… 5

卫叔卿… 5

魏伯阳… 6

《神仙传·卷三》… 6

沈羲… 6

陈世安… 7

李八伯… 7

李阿… 7

王远… 8

伯山甫… 9

《神仙传·卷四》… 9

墨子… 9

刘政… 10

孙博… 10

班孟… 11

玉子… 11

天门子… 11

九灵子… 12

北极子… 12

绝洞子… 12

太阳子… 12

太阳女… 12

太阴女… 13

太玄女… 13

南极子… 13

黄卢子… 13

《神仙传·卷五》… 14

马鸣生… 14

阴长生… 14

茅君… 15

张道陵… 16

栾巴… 16

《神仙传·卷六》… 17

淮南王… 17

李少君… 17

王真… 18

陈长… 19

刘纲… 19

樊夫人… 19

东陵圣母… 19

孔元… 20

王烈… 20

涉正… 20

焦先… 20

孙登… 21

《神仙传·卷七》… 21

东郭延… 21

灵寿光… 21

刘京… 21

严青… 22

帛和… 22

赵瞿… 22

宫嵩… 22

容成公… 23

董仲君… 23

倩平吉… 23

王仲都… 23

程伟妻… 23

蓟子训… 23

《神仙传·卷八》… 24

葛玄… 24

左慈… 25

王遥… 26

陈永伯… 26

太山老父… 26

巫炎… 27

河上公… 27

刘根… 27

《神仙传·卷九》… 28

壶公… 28

尹轨… 29

介象… 30

《神仙传·卷十》… 31

董奉… 31

李根… 32

李意期… 32

王兴… 33

黄敬… 33

鲁女生… 33

甘始… 33

封君达… 34

 

 

《神仙传·卷一》

广成子

广成子者,古之仙人也。居崆峒山石室之中。黄帝闻而造焉,曰:“敢问至道之要。”广成子曰:“尔治天下,云不待簇而飞,草木不待黄而落,奚足以语至道哉?”黄帝退而闲居三月,复往见之。广成子方北首而卧,黄帝膝行而前,再拜,请问治身之道。广成子蹶然而起曰:“至哉!子之问也,至道之精,窈窈冥冥,至道之极,昏昏默默,无视无听,抱神以静,形将自正;必静必清,无劳尔形,无摇而精,乃可长生。慎内闭外,多知为败。我守其一,以处其和。故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。得吾道者,上为皇;入吾道者,下为王。吾将去汝,适无何之乡,入无穷之门,游无极之野,与日月齐光,与天地为常,人其尽死,而我独存焉。”

 

若士

若士者,古之神仙也。莫知其姓名。燕人盧敖,秦时游于北海,经于太阴,入于玄关,至于蒙谷之山,而见若士焉。其为人也,深目而玄準,鸢肩而脩颈,丰上而杀下,欣欣然方迎风轩轾而舞。顾见盧敖,因遁逃于碑下,盧敖仰而视之,方踡龟壳而食蟹蛤。盧敖乃与之语曰:“惟以敖为背群离党,穷观六合之外,幼而好游,长而不渝,周行四极。推此阴之为阙,今卒覩夫子于此,殆可与敖为友乎?”若士俨然而笑曰:“嘻,子中州之民,不宜远而至此,犹光乎日月,而载乎列星,比夫不名之地犹突奥也。我昔南游乎洞濔之野,北息乎沉默之乡,西穷乎窈冥之室,东贯乎澒洞之光。其下无地,其上无天。视焉无见,听焉无闻。其外尤有泼泼之汜,其行一举而千万里,吾尤未之能也。今子游始至于此,乃云穷观,岂不陋哉?然子处矣,吾与汗漫于九垓之上,不可以久住。”乃举臂竦身,遂入云中。盧敖仰而视之,弗见,乃止,怆恨若有丧者也,曰:“吾比夫子也,尤鸿鹄之与壤虫也。终日而行,不离咫尺,自以为远,不亦谬也。悲哉。”

 

沈文泰

沈文泰者,九疑人也。得江众神丹土符还年之道,服之有效,欲于昆仑安息二千余年,以传李文渊曰:“土符不法服药,行道无益也。”文渊遂授其秘要,后亦升天。今以竹根汁煮丹黄土,去三尸,出此二人也。

 

彭祖

彭祖者,姓钱,名铿,帝颛顼之玄孙。至殷末世,年七百六十岁而不衰老。少好恬静,不恤世务,不营名誉,不饰车服,唯以养生治身为事。殷王闻之,拜为大夫,常称疾闲居,不与政事。善于补养导引之术,并服水桂、云母粉、麋鹿角,常有少容,然其性沈重,终不自言有道,亦不作诡惑变化鬼怪之事,窈然无为,时乃游行,人莫知所诣。伺侯之,竟不见也。有车马而不常乘,或数百日或数十日不持资粮,还家则衣食与人无异。常闭气内息,从平日至日中,乃危坐拭目,摩搦身体,舔唇咽唾,服气数十,乃起行,言笑如故。其体中或有疲倦不安,便导引闭气,以攻其患。心存其身,头面九窍,五藏四肢,至于毛发,皆令其存。觉其气行体中,起于鼻口中,达十指末,寻即平和也。王自诣问讯,不告之。致遗珍玩,前后数万,彭祖皆受之以恤贫贱,略无所留。又有采女者,亦少得道,知养形之方,年二百七十岁,视之年如十五六。王奉事之,于掖庭为立华屋紫阁,饰以金玉,乃令采女乘轻軿而往,问道于彭祖。采女再拜,请问延年益寿之法,彭祖曰:“欲举行登天,上补仙宫者,当用金丹,此元君太一所服,白日升天也。然此道至大,非君王所为。其次当爱精养神,服饵至药,可以长生,但不能役使鬼神、乘虚飞行耳,不知交接之道,虽服药无益也。采女能养阴阳者也,阴阳之意可推而得,但不思之耳,何足枉问耶?仆遗腹而生,三岁失母,遇犬戎之乱,流离西域,百有余年,加以少怙,丧四十九妻,失五十四子,数遭忧患,和气折伤,令肌肤不泽,荣卫焦枯,恐不得度世。所闻素又浅薄,不足宣传。今大宛山中,有青精先生者,传言千岁,色如童子,行步一日三百里,能终岁不食,亦能一日九餐,真可问也。”采女曰:“敢问青精先生所谓何仙人也?”彭祖曰:“得道者耳,非仙人也。仙人者,或竦身入云,无翅而飞;或驾龙乘云,上造太堦;或化为鸟兽,浮游青云;或潜行江海,翱翔名山;或食元气;或茹芝草;或出入人间则不可识;或隐其身草野之间,面生异骨,体有奇毛,恋好深僻,不交流俗,然有此等,虽有不亡之寿,皆去人情、离荣乐。有若雀之化蛤,雉之为蜃,失其本真,更守异器。今之愚心未之愿也。人道当食甘旨,服轻丽,通阴阳,处官秩,耳目聪明,骨节坚强,颜色和泽,老而不衰,延年久视,长在世间,寒温风湿不能伤,鬼神众精莫敢犯,五兵百虫不能近,忧喜毁誉不为累,乃可贵耳。人之受气,虽不知方术,但养之得宜,当至百二十岁。不及此者,皆伤之也。小复晓道,可得二百四十岁,能加之,可至四百八十岁。尽其理者,可以不死,但不成仙人耳。养寿之道,但莫伤之而已。夫冬温夏凉,不失四时之和,所以适身也。美色淑姿,幽闲娱乐,不致思欲之惑,所以通神也。车服威仪,知足无求,所以一其志也。八音五色,以玩视听,所以导心也。凡此皆以养寿,而不能斟酌之者,反以速患,古之至人,恐不才之子,为识事宜,流遁不还,故绝其源也。故有上士别床,中士异服。服药千裹,不如独卧。五色令人目盲,五味令人口爽,苟能节宣其宜适,抑扬其通塞,不减年筭,而得其益。凡此之类,譬犹水火,用之过当,反为害耳,人不知其经脉损伤,血气不足,内理空疏,髓脑不实,体已先病,故为外物所犯,因风寒酒色以发之耳。若本充实,岂当病耶?凡远思强记伤人,忧恚悲哀伤人,情乐过差伤人,忿怒不解伤人,汲汲所愿伤人,戚戚所患伤人,寒暖失节伤人,阴阳不交伤人,所伤人者甚众,而独责于房室,不亦惑哉?男女相成,尤天地相生也,所以导养神气,使人不失其和,天地得交接之道,故无终尽之限。人失交接之道,故有残折之期,能避众伤之事,得阴阳之术,则不死之道也。天地昼离而夜合,一岁三百六十交,而精气和合者有四,故能生育万物,不知穷极。人能则之,可以长存。次有服气得其道,则邪气不得入,治身之本要也。其余吐纳导引之术,及念体中万神,有含影守形之事,一千七百余条,及四时首向。责己谢过、卧起早晏之法,皆非真道,可以教初学者,以正其心耳。爱精养体,服气錬形,万神自守,其不然者,则荣卫枯瘁,万神自逝,非思念所留者也。愚人为道,不务其本,而逐其末,告以至言,又不能信。见约要之书,谓之轻浅,而昼夕伏诵。观夫太清北神中经之属,以此疲劳,至死无益也,不亦悲哉?又人苦多事,又少能弃世独住山居穴处者,以顺道教之,终不能行,是非仁人之意也。但知房中之道、闭气之术,节思虑,适饮食,则得道矣。吾先师初著九都节解韬形隐遁无为开明四极九室诸经,万三千首,为以示始涉门庭者耳。”

 

采女具受诸要以教王,王试为之,有验,欲秘之,乃令国中有传彭祖道者,诛之,又欲害彭祖以绝之。彭祖知之,乃去,不知所在。其后七十余年,闻人于流沙之西见之。王能常行彭祖之道,得寿三百岁。力转丁壮,如五十时。郑女妖淫,王失其道耳殂。俗间相传,言彭祖之道杀人者,由于王禁之故也。彭祖去殷时,年七百八十岁,非寿终也。

 

白石生

 

白石生者,中黄丈人弟子也。至彭祖之时,已年二千余岁矣。不肯修升仙之道,但取于不死而已,不失人间之乐,其所据行者,正以交接之道为主,而金液之药为上也。初患家贫身贱,不能得药,乃养猪牧羊十数年,约衣节用,致货万金,乃买药服之,常煮白石为粮,因就白石山居,时人号曰白石生。亦时食脯饮酒,亦时食谷。日能行三四百里,视之色如三十许人,性好朝拜存神,又好读仙经及太素传。彭祖问之:何以不服药升天乎?答曰:“天上无复能乐于此间耶,但莫能使老死耳。天上多有至尊相奉事,更苦人间耳。”故时人号白石生为隐遁仙人,以其不汲汲于升天为仙官,而不求闻达故也。

 

黄山君

黄山君者,修彭祖之术,年数百岁,尤有少容,亦治地仙,不能飞升,彭祖既去,乃追论其言,为彭祖经,得彭祖经者,便为木中之松栢也。

 

凤纲

凤纲者,渔阳人也。常採百草花以水渍泥封之,自正月始,尽九月末止,埋之百日,煎丸之。卒死者以此药内口中,皆立生。纲长服此药,得寿数百岁不老。后入地肺山中仙去。

《神仙传·卷二》

皇初平

皇初平者,但谿人也。年十五而使牧羊,有道士见其良谨,使将至金华山石室中,四十余年,忽然,不复念家。其兄初起,入山索初平,历年不能得见。后在市中,有道士善卜,乃问之曰:“吾有弟名初平,因令牧羊失之,今四十余年,不知生死所在,愿道君为占之。”道士曰:“金华山中有一牧羊儿,姓皇名初平,是卿弟非耶?”初起闻之,惊喜,即随道士去寻求,果得相见,兄弟悲喜。因问弟曰:“羊皆何在?”初平曰:“羊近在山东。”初起往视,了不见羊,但见白石无数,还谓初平曰:“山东无羊也。”初平曰:“羊在耳,但兄自不见之。”初平便乃俱往看之。乃叱曰:“羊起!”于是白石皆变为羊,数万头。初起曰:“弟独得神通如此,吾可学否?”初平曰:“唯好道,便得耳。”初起便弃妻子,留就初平。共服松脂茯苓,至五千日,能坐在立亡,行于日中无影,而有童子之色。后乃俱还乡里,诸亲死亡略尽,乃复还去,临去以方授南伯逢,易姓为赤初平,改字为赤松子。初起改字为鲁班。其后传服此药而得仙者,数十人焉。

 

吕恭

吕恭字文敬,少好服食。将一奴一婢于太行山中采药,忽有三人在谷中,因问恭曰:“子好长生乎?而乃勤苦艰险如是耶!”恭曰:“实好长生,而不遇良方,故采服此物,冀有微益也。”一人曰:“我姓吕,字文起。”一人曰:“我姓孙,字文阳。”一人曰:“我姓李,字文上。皆太清太和府仙人也,时来采药,当以成授新学者,公既与吾同姓,又字得吾半,是公命当应长生也。若能随我采药,语公不死之方。”恭即拜曰:“有幸得遇神人,但恐闇塞多罪,不足教授,若见采救,是更生之愿也。”即随仙人去。二日,乃教授秘方一通,因遣恭还曰:“可归省乡里。”恭即拜辞,仙人语恭曰:“公来虽二日,今人间已二百年。”恭归到家,但见空野,无复子孙,乃见乡里数世后人赵光辅,遂问吕恭家何在,人转怪之曰:“君自何来?乃问此久远之人,吾闻先世传有吕恭,将一奴一婢入山采药,不复归还,以为虎狼所伤耳,经今已二百余年,君何问乎?吕恭有后世孙吕习者,在城东北十里作道士,人多奉事之,推求易得耳。”恭承辅言,往到习家,叩门而呼之。奴出问曰:“公何来?”恭曰:“此是吾家也。我昔采药,随仙人去,至今二百余年,今复归矣。”习举家惊喜,徒跣而出,拜曰:“仙人来归。”流涕不能自胜。居久之,乃以神方授习而去。时习已年八十,服之,转转还少,至二百岁,乃入山去。其子孙世世服此药,无复老死,皆得仙也。

 

沈建

 

沈建者,丹阳人也。世为长史,而建独好道,不肯仕宦。学道导引服食之术,远年却老之法,又能治病,病无轻重,遇建则差,举事之者千余家。一日,建当远行,留寄一奴一婢,并驴一头,羊十口,各与药一丸,语主人曰:“但累舍居,不烦主人饮食也。”便决去,主人怪之曰:“此君所寄口有十三,不留寸资,当若之何?”建去之后,主人饮啖奴婢,奴婢闻食皆吐逆;以草与驴羊,驴羊皆避而不食,便欲觝人。主人乃惊。后百余日,奴婢面体光泽,转胜于初时,驴羊悉肥如饲。建去三年乃还。又各以一丸药与奴婢驴羊,乃却饮食如故。建遂断谷,不食,能轻举,飞行往还,如此三百余年,乃绝迹,不知所之也。

 

华子期

 

华子期者,淮南人也。师禄里先生,受隐仙灵宝方。一曰伊洛飞龟秩,二曰伯禹正机,三曰平衡方。按合服之,日以还少,一日能行五百里,力举千斤,一岁十二易其行。后乃仙去。

 

乐子长

乐子长者,齐人也。少好道,因到霍林山,遇仙人,授以服巨胜赤松散方,仙人告之曰:“蛇服此药,化为龙,人服此药,老成童。又能升云上下,改人形容,崇气益精,起死养生。子能行之,可以度世,子长服之,年一百八十岁,色如少女。”妻子九人,皆服其药,老者返少,小者不老。乃入海,登劳盛山而仙去也。

 

卫叔卿

卫叔卿者,中山人也。服云母得仙。汉元凤二年八月壬辰,武帝闲居殿上,忽有一人,乘浮云驾白鹿集于殿前,武帝惊问之为谁。曰:“我中山卫叔卿也。”帝曰:“中山非我臣乎?”叔卿不应,即失所在。帝甚悔恨,即使使者梁伯之往中山推求,遂得叔卿子,名度世,即将还见。帝问焉,度世答曰:“臣父少好仙道,服药治身八十余年,体转少壮,一旦委臣去,言当入华山耳。今四十余年,未尝还也。”帝即遣梁伯之与度世往华山觅之。度世与梁伯之俱上山,辄雨积数日。度世乃曰:“吾父岂不欲吾与人俱往乎?”更斋戒独上,望见其父与数人于石上嬉戏,度世既到,见父上有紫云覆廕郁郁,白玉为床,有数仙童执幢节立其后。度世望而再拜。叔卿问曰:“汝来何为?”度世具说天子悔恨,不得与父共语,故遣使者与度世共来。叔卿曰:“吾前为太上所遣,欲戒帝以灾厄之期,及救危厄之法,国祚可延,而帝强梁自贵,不识道真,反欲臣我,不足告语,是以弃去。今当与中黄太一共定天元九五之纪,吾不得复往也。”度世因曰:“向与父博者为谁?”叔卿曰:“洪崖先生、许由、巢父、王子晋、薛容也。今世向大乱,天下无聊,后数百年间,土灭金亡,天君来出,乃在壬辰耳。我有仙方,在家西北柱下,归取,按之合药服饵,令人长生不死,能乘云而行,道成来就吾于此,不须复为汉臣也。”度世拜辞而归,掘得玉函,封以飞仙之香,取而按之饵服,乃五色云母,并以教梁伯之,遂俱仙去,不以告武帝也。

 

魏伯阳

魏伯阳者,吴人也。本高门之子,而性好道术,不肯仕宦,闲居养性,时人莫知之。后与弟子三人入山作神丹,丹成,弟子心不尽,乃试之曰:“此丹今虽成,当先试之。今试饴犬,犬即飞者,可服之,若犬死者,则不可服也。”伯阳入山,特将一白犬自随。又有毒丹,转数未足,合和未至,服之暂死。故伯阳便以毒丹与白犬,食之即死。伯阳乃问弟子曰:“作丹惟恐不成,丹即成,而犬食之即死,恐未合神明之意,服之恐复如犬,为之奈何?”弟子曰:“先生当服之否?”伯阳曰:“吾背违世俗,委家入山,不得仙道,亦不复归,死之与生,吾当服之耳。”伯阳乃服丹,丹入口即死。弟子顾相谓曰:“作丹欲长生,而服之即死,当奈何?”独有一弟子曰:“吾师非凡人也,服丹而死,将无有意耶?”亦乃服丹,即复死。余二弟子乃相谓曰:“所以作丹者,欲求长生,今服即死,焉用此为?若不服此,自可数十年在世间活也。”遂不服,乃共出山,欲为伯阳及死弟子求市棺木。二人去后,伯阳即起,将所服丹内死弟子及白犬口中,皆起。弟子姓虞。皆仙去。因逢人入山伐木,乃作书与乡里,寄谢二弟子。弟子方乃懊恨。伯阳作参同契,五行相类,凡三卷,其说似解周易,其实假借爻象,以论作丹之意,而儒者不知神仙之事,反作阴阳注之,殊失大旨也。

《神仙传·卷三》

沈羲

沈羲者,吴郡人也。学道于蜀中,但能消灾治病,救济百姓,而不知服食药物。功德感于天,天神识之。羲与妻贾氏共载,诣子妇卓孔宁家,道次忽逢白鹿车一乘、青龙车一乘、白虎车一乘,从数十骑,皆是朱衣仗节,方饰带剑,辉赫满道。问羲曰:“君见沈道士乎?”羲愕然曰:“不知何人耶?”又曰:“沈羲。”答曰:“是某也,何为问之?”骑吏曰:“羲有功于民,心不忘道,从少已来,履行无过,寿命不长,算禄将尽,黄老愍之。今遣仙官来下迎之,侍郎薄延者,白鹿车是也,度世君司马生者,青龙车是也,送迎使者徐福者,白虎车是也。”须臾,忽有三仙人在前,羽衣持节,以白玉版青玉介丹玉字授与羲,羲跪受,未能读。云拜羲为碧落侍郎,主吴越生死之籍,遂载羲升天。时道间锄耘人皆共见之,不知何等。须臾,大雾,雾解失其所在,但见羲所乘车牛入田食苗,或有识是羲牛者,以语其家弟子,数百人恐是邪魅将羲藏于山谷间,乃分布于百里之内求之,不得。

 

而后四百余年,忽来还乡,推求得其数世孙,名怀喜。怀喜告曰:“闻先人相传,说家祖有仙人,今仙人果归也。”留数十日,羲因话初上天时,不得见天尊,但见老君东向坐,有左右勑,羲不得谢,但默坐而已。见宫殿郁郁,有如云气,五色玄黄,不可名字。侍者数百人,多女子及少男,庭中有珠玉之树,蒙茸丛生,龙虎辟邪,游戏其间,但闻琅琅有如铜铁之声,不知何物。四壁熠熠,有符书著之。老君形体略高一丈,披发垂衣,顶项有光。须臾数发,有玉女持金盘玉杯,盛药赐羲曰:“此是神丹,服之者不死矣。”妻各得一刀圭,告言饮毕而谢之。服药后,赐枣二枚,大如鸡子,脯五寸,遣羲去曰:“汝还人间,救治百姓之疾病者,君欲来上天,书此符,悬于竿杪,吾当迎汝。”乃以一符及仙方一首赐羲,羲奄忽如睡,已在地上。后人多得其方术者也。

 

陈世安

陈世安者,京兆人也。为灌叔平客,禀性慈仁。行见鸟兽,下道避之,不欲惊动;不践生虫,未尝杀物。年三十,而叔平好道思神。忽有二仙人托为书生,从叔平行游以观视之,叔平不觉其是仙人也,久而转懈怠。叔平在内方作美食,二仙人复来诣门,问世安曰:“叔平在否?”答曰:“在。”因入白叔平,叔平即欲出,其妻止之曰:“饿书生辈,复欲求腹饱耳,勿与食。”于是叔平使世安出,告言不在。二人曰:“汝向言在,今言不在,何也?大家勑我去耳!”二人益善之以实对,乃相谓曰:“叔平勤苦有年,今日值吾二人而反懈怠,是其不遇我,几成而败之。”乃问世安曰:“汝好游戏耶?”答曰:“不好也。”又曰:“汝好道希仙耶?”答曰:“好道,然无缘知耳。”二人曰:“汝审好道,明日早会道北大树下。”世安早往期处,到日西而不见二人,乃起将去,曰:“书生定欺我耳!”二人已在其耳边呼之曰:“世安,汝来何晚耶?”答曰:“早旦来,但不见君耳。”二人曰:“我端坐在汝边耳。”频三期之,而世安辄早至,知期可教,乃以药两丸与之,诫曰:“归家,勿复饮食,别止一处。”世安依诫,二人常往其处。叔平怪之,曰:“世安处空室,何得有人语?往辄不见,何也?”答曰:“我独语耳。”叔平见世安不服食,但饮水,止息别位,疑非常人,自知失贤,乃叹曰:“夫道尊德贵,不在乎年齿,父母生我,然非师则莫能使我长生也。先闻道者则为师矣。”乃自执弟子之礼,朝夕拜事世安,为之洒扫。世安道成,白日升天,临去,遂以要道传叔平,叔平后亦得仙也。

 

李八伯

李八伯者,蜀人也,莫知其名。历世见之,时人计之,已年八百岁,因以号之。或隐山林,或在(厘右耳)市。知汉中唐公昉求道而不遇明师,欲教以至道,乃先往试之,为作傭客,公昉不知也。八伯驱使用意过于他人,公昉甚爱待之。后八伯乃伪作病,危困欲死,公昉为迎医治合药,费数十万,不以为损,忧念之意形于颜色。八伯又转作恶疮,周身匝体,浓血臭恶,不可近视,人皆不忍近之。公昉为之流涕曰:“卿为吾家,勤苦累年,而得笃病,吾趣欲令卿得愈,无所悕惜,而尤不愈,当如卿何?”八伯曰:“吾疮可愈,然须得人舔之。”公昉乃使三婢为舔之。八伯曰:“婢舔不能使愈,若得君舔之,乃当愈耳。”公昉即为舔之,八伯又言:“君舔之复不能使吾愈,得君妇为舔之,当愈也。”公昉乃使妇舔之。八伯曰:“疮乃愈差,然须得三十斛美酒以浴之,乃都愈耳。”公昉即为具酒三十斛,著大器中,八伯乃起入酒中洗浴,疮则尽愈,体如凝脂,亦无余痕,乃告公昉曰:“吾使仙人,君有至心,故来相试,子定可教,今当相授度世之诀矣。”乃使公昉夫妻及舔疮三婢,以浴余酒自洗,即皆更少,颜色悦美。以丹经一卷授公昉,公昉入云台山中合丹,丹成便登仙去,今拔宅之处,在汉中也。

 

李阿

李阿者,蜀人也。蜀人传世见之,不老如故。常乞于成都市,而所得随复以拯贫穷者。夜去朝还,市人莫知其所宿也。或问往事,阿无所言。但占阿颜色,若颜色欣然,则事皆吉;若容貌惨戚,则事皆凶;若阿含笑者,则有大庆;微叹者,则有深忧,如此之候,未曾不审也。有古强者,疑阿是异人,常亲事之,试随阿还所宿,乃在青城山中。强后复欲随阿去,然身未知道,恐有虎狼,故持其父长刀以自卫。阿见之怒曰:“汝随我行,何畏虎耶?”取强刀击石折败,强窃忧刀败。至旦复出随之,阿问曰:“汝愁刀败耶?”强言:“实恐父怒。”阿即取刀,以左右手击地,刀复如故,以还强。强逐阿还成都,未至,道次逢奔车,阿以脚置车下,轹其脚胫皆折,阿即死。强惊视之,须臾阿起,以手抑按,脚复如故。强年十八,见阿色如五十许人,至强八十余,而阿犹如故。后语人云:“被昆仑山名,当去。”遂不复还耳。

 

王远

王远,字方平,东海人也。举孝廉,除郎中,稍加至中散大夫,博学五经,尤明天文图识河洛之要,逆知天下盛衰之期,九州吉凶,观诸掌握。后弃官入山修道,道成,汉孝桓帝闻之,连徵不出,使郡牧逼载,以诣京师,远低头闭口,不肯答诏。乃题宫门扇板四百余字,皆说方来之事,帝恶之,使人削之,外字始去,内字复见,字墨皆徹入板里。方平无复子孙,乡里人累世相传共事之。同郡故太尉公陈耽,为方平架道室,旦夕朝拜之,但乞福消灾,不从学道。方平在耽家四十余年,耽家无疾病死丧,奴婢皆然,六畜繁息,田蚕万倍,仕宦高迁。后语耽云:“吾期运将尽,当去,不得复停,明日日中,当发也。”至时,方平死,耽知其化去,不敢下著地,但悲涕叹息曰:“先生舍我去耶,我将何如?”具棺器,烧香,就床上衣装之,至三日三夜,忽失其尸,衣带不解,如蛇蜕耳。方平去后百余日,耽亦死。或谓耽得方平之道化去,或谓方平知耽将终,委之而去也。

 

其后,方平欲东之括苍山,过吴,往胥门蔡经家。经者,小民也,骨相当仙,方平知之,故往其家。遂语经曰:“汝生命应得度世,故欲取汝以补仙官,然汝少不知道,今气少肉多,不得上升,当为尸解耳。尸解一剧须臾,如从狗窦中过耳。”告以要言,乃委经去后,经忽身体发热如火,欲得水灌,举家汲水以灌之,如沃焦石,似此三日中,消耗骨立,乃入室以被自覆,忽然失其所在。视其被中,惟有皮头足具,如今蝉蜕也。去十余年,忽然还家,去时已老,还更少壮,头发还黑。语其家云:“七月七日,王君当来过,到其日,可所作数百斛饮食,以供从官。”乃去。到期日,其家假借盆甕作饮食数百斛,罗列覆置庭中,其日方平果来,未至经家,则闻金鼓箫管人马之声,比近,皆惊,不知何所在。及至经家,举家皆见方平,著远游冠,朱服虎头鞶裳,五色绶带剑,少鬚,黄色,长短中型人也。乘羽车,驾五龙,龙各异色,麾节幡旗,前后导从,威仪奕奕如大将军也。有十二玉壶,皆以腊蜜封其口,鼓吹皆乘麟,从天上下,悬集,不从道行也。既至,从官皆隐,不知所在,惟见方平坐耳。须臾,引见经父母兄弟,因遣人召麻姑相问,亦莫知麻姑是何神也。言方平敬报,久不在民间,今集在此,想姑能暂来语否?有顷,信还,但闻其语,不见所使人也。答言:“麻姑再拜,比不相见。忽已五百余年,尊卑有序,脩敬无阶思念,烦信承来,在彼登当倾倒,而先被记当案行蓬莱,今便暂住,如是当还,还便亲觐。愿未即去,如此两时间。”麻姑来,来时亦先闻人马之声,既至,从官当半于方平也。麻姑至,蔡经亦举家见之。是好女子,年十八九许,于顶中作髻,余发散垂至腰,其衣有文章而非锦绮,光彩耀日,不可名字,皆世所无有也。入拜方平,方平为之起立。坐定,召进行厨,皆金玉杯盘无限也,餚膳多是诸花果,而香气达于内外,擘脯而行之松栢炙,云是麟脯也。麻姑自说:“接待以来,已见东海三为桑田,向到蓬莱,水又浅于往昔,会时略半也,岂将复还为陵陆乎。”方平笑曰:“圣人皆言,海中行复扬尘也。”麻姑欲见蔡经母及妇侄,时经弟妇新产数十日,麻姑望见,乃知之曰:“噫,且止,勿前。”即求少许米至,得米,便以撒地,谓以米祛其秽也,视米皆成真珠。方平笑曰:“姑故少年也,吾老矣,不喜复作此曹辈狡狯变化也。”方平语经家人曰:“吾欲赐汝辈酒,此酒乃出天厨,其味醇酿,非俗人所宜饮,饮之或能烂肠,今当以水和之,汝辈勿怪也。”乃以一升酒合水一斗,搅之,以赐经家人,人饮一升许,皆醉。良久,酒尽,方平语左右曰:“不足复还取也。”以千钱与余杭姥,相闻求其酤酒。须臾信还,得一油囊,酒五十斗许,信传余杭姥答言,恐地上酒不中尊者饮耳。又麻姑手爪不如人爪形,蔡经心中私言,若背大痒时,得此爪以爬背,当佳也。方平已知经心中所言,即使人牵经鞭之,曰:“麻姑,神人也,汝何忽谓其爪可以爬背耶?”便见鞭著经背,亦不见有人持鞭者。方平告经曰:“吾鞭不可妄得也。”

 

经比舍有姓陈,失其名字,尝罢尉。闻经家有神人,乃诣门叩头乞拜见,于是方平引前与语,此人边乞得驱使,比于蔡经。方平曰:“君且起,可向日立。”方平从后视之曰:“噫,君心不正,影不端,终不可教以仙道,当授君地上主者之职。”临去以一符并一传著小箱中,以与陈尉,告言:“此不能令君度世,止能令君竟本寿,寿自出百岁也,可以消灾治病,病者命未终,及无罪犯者,以符到其家,便愈矣。若有邪鬼血食作祸者,带此传以来社吏,当收送其鬼。君心中亦当知其轻重,临时以意治之。”陈尉以此符治病,有效事之者数百家,陈尉寿一百一十一岁而死,死后,其子孙行其符,不复效矣。

 

方平去后,经家所作饮食数百斛,在庭中者悉尽,亦不见人饮食之也。经父母私问经曰:“王君是何神人?复居何处?”经答曰:“常治昆仑山,往来罗浮山括苍山,此三山上,皆有宫殿,宫殿一如王宫,王君常任天曹事,悉关王君,王君出时,或不尽将百官,惟乘一黄麟,将士数十人侍,每行,常见山林在下,去地当数百丈,所到,山海之神皆来奉迎拜谒,或有千道者。”

 

后数年,经复暂归家,方平有书与陈尉,真书廓落大而不工。先是无人知方平名远者,起此,乃因陈尉书知之。其家于今,世世存录王君手书及其符传于小箱中,秘之也。

 

伯山甫

伯山甫者,雍州人也。在华山中精思服饵,时时归乡里省亲,如此二百余年不老。每入人家,即知人家先世已来善恶功过,有如临见,又知未来吉凶,言无不效。见其外生女年老多病,将药与之,女服药时年七十,稍稍还少,色如桃花。汉遣使者经见西河城东有一女子笞一老翁,其老翁头发皓白,长跪而受杖,使者怪而问之,女子曰:“此是妾儿,昔妾舅氏伯山甫,以神方教妾,妾教使服之,不肯,而至今日衰老,不及于妾,妾恚怒,故与之杖耳。”使者问女及儿今各年几,女子答云:“妾年二百三十岁,儿今年七十。”此女后入华山,得仙而去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四》

墨子

 

墨子者,名翟,宋人也。仕宋为大夫,外治经典,内修道术,著书十篇,号为墨子,世所学之者,与儒家分涂。务尚俭约,颇毁孔子,尤善战守之功。公输班为楚将,作云梯之械,将以攻宋,墨子闻之,,徒行诣楚,足乃坏,裂裳以裹之,七日七夜到楚,见公输班,说之曰:“子为云梯,将以攻宋,宋何罪之有耶?楚余于地而不足于民,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,不可谓智;宋无罪而攻之,不可谓仁;知而不争,不可谓忠;争而不得,不可谓强。”公输班曰:“吾不可以言于王矣!”墨子曰:“子令见我于王。”公输班曰:“诺。”墨子见王曰:“今有人舍其文轩,邻有弊举,而欲窃之,舍其锦绣,邻有短褐,而欲窃之,舍其梁肉,邻有糟糠,而欲窃之,此谓何若人也?”楚王曰:“若然者,必有狂疾。”翟曰:“楚有云梦,麋鹿满之,江汉鱼鳖,为天下富。宋无雉兔井鲋,此犹梁肉之与糟糠也;楚有柟梓松橡,宋无数尺之木,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。臣闻大王吏议攻宋,与此同也。”王曰:“善哉。然公输班已为云梯,谓必取宋。”于是见公输班攻宋。墨子解带为城,以幞为械,公输班乃设攻城之机,九变。而墨子九拒之。公输班之攻城械尽,而墨子之守有余。公输班屈曰:“吾知所以攻子矣,吾不言。”墨子曰:“吾知子所以攻我,吾不言矣。”楚王问其故,墨子曰:“公输班之意,不过欲杀臣,谓宋莫能守耳!然臣弟子禽滑釐等三百人,早已操臣守御之器,在宋城之上,而待楚寇至矣!虽杀臣不能绝也。”楚乃止,不复攻宋焉。

 

墨子年八十有二,乃叹曰:“世事已可矣,荣位非可长保,将委流俗以从赤松游矣。”乃谢遣门人,入山精思至道。想像神仙。于是,夜常闻左右山间有诵书声者。墨子卧后。又有人来,以衣覆之,墨子乃饲之。忽有一人,乃起问之曰:“君岂山岳之灵气乎?将度世之神仙乎?愿且少留。诲以道教。”神人曰:“子有至德好道。故来相候,子欲何求?”墨子曰:“愿得长生,与天地同毕耳。”于是神人授以素书朱英丸方,道灵教戒五行变化,凡二十五卷,告墨子曰:“子既有仙分,缘又聪明,得此便成,不必须师也。”墨子拜受。合作,遂得其效,乃撰集其要,以为五行记五卷,乃得地仙,隐居以避战国。至汉武帝时,遂遣使者杨辽,束帛加璧,以聘墨子,墨子不出。视其颜色,常如五六十岁人,周游五岳,不止一处也。

 

刘政

刘政者,沛国人也。高才博物,学无不览,深维居世荣贵须臾不如学道,可得长生,乃绝进取之路,求养性之术,勤寻异闻,不远千里。苟有胜己,虽奴客,必师事之。后治墨子五行记,兼服朱英丸,年百八十余岁也,如童子。好为变化隐形,又能以一人作百人,百人作千人,千人作万人,又能隐三军之众,使人化成一丛林木,亦能使成鸟兽。试取他人器物,以置其众处,人不觉之;又能种五果之木,便华实可食,生致行厨,供数百人;又能吹气为风,飞沙扬石,以手指屋宇山林壶器,便欲倾坏,更指之,则还如故;又能化作美女之形,及作木人;能一日之中,行数千里;嘘水兴云,奋手起雾,聚壤成山,刺地成渊;能忽老忽少,乍大乍小,入水不湿,步行水上,召江海中鱼鳖蛟龙龟鼍,即皆登岸。又口吐五色之气,方广十里,气上连天。又能腾跃上下,去地数百丈。后不知所在。

 

孙博

 

孙博者,河东人也。有清才,能属文,著书百许篇,诵经数十万言。晚乃学道,治墨子之术,能使草木金石皆为火,光照耀数十里。亦能使身中成炎,口中吐火,指大树生草即焦枯,若更指之,则复如故。亦能三军之众,各成一丛火;又有藏人亡奴在军中者,自捕之不得,因就请,博语奴主曰:“吾为卿烧其营舍,奴必走出,卿但谛伺捉取之。”于是,博以一赤丸掷于军中,须臾火起涨天,奴果走出而得之,博乃更以一青丸掷之火中,火势即灭,屋舍百物,向已焦燃者,皆悉如故不损。博每作火,有所烧,他人虽以水灌之,终不可灭,须博自止之,乃止耳。行火水中,不但己身不沾,乃能兼使从者数百人皆不沾。又能将人于水上,敷席而坐,饮食作乐,使众人舞于其上,不没不濡,终日尽欢。其疾病者,就博自治,亦无所云,为博直指之,言愈即愈。又山间石壁及地上盘石,博便入其中,初尚见背及两耳出石间,良久都没。又能吞刀剑数十枚,乃从壁中出入,如有孔穴也。又能引镜为刀,屈刀为镜,可积时不改,须博指之,刀复如故。后入林虑山中,合神丹而仙矣。

 

班孟

班孟者,不知何许人。或云女子也。能飞行终日,又能坐空虚之中,与人言语;又能入地中,初时没足,至腰及胃,渐渐但余冠帻,良久尽没不见。又以指刻地,即成泉井,而可汲引。又吸人屋上瓦,瓦即飞入人家,人家有桑果数十株,皆聚之成积如山,如此十余日,吹之各还其本处如常。又能含墨舒纸,著前嚼墨,一喷之,皆成文字满纸,各有意义。后服酒饵丹,年四百余岁,更少容。后入大治山中仙去也。

 

玉子

玉子者,姓张震,南郡人也。少学众经,周幽王徵之不起,乃叹曰:“人居世间,日失一日,去生转远,去死转近,而贪富贵,不知养性。命尽气绝即死。位为王侯,金玉如山,何益于是为灰土乎?独有神仙度世可以无穷耳。”乃师长桑子,受其众术,乃造一家之法,著道书百余篇,其术以务魁为主,而精于五行之意,演其微妙以养性治病,消灾散祸。能起飘风发木折屋,作云雷雨雾,以草芥瓦石为六畜龙虎,立便能行,分形为数百千人。能涉行江汉,含水喷之,立成珠玉,遂不复变也。或时闭气不息,举之不起,推之不动,屈之不曲,如此数十日,乃复起如故。每与诸弟子行,各丸泥为马与之,皆令闭目,须臾,皆乘大马,乘之一日千里。又能吐五色气,起数丈,见飞鸟过,指之堕地。又临渊授符,召鱼鳖,鱼鳖皆走上岸。又能使诸弟子举眼即见千里外物,亦不能久也。其务魁时,以器盛水,著两魁之间,吹而嘘之,水上立有赤光,绕之晔晔而起,又以此水治百病,在内者饮之,在外者浴之,皆使立愈。后入崆峒山合丹,丹成,白日升天也。

 

天门子

天门子者,姓王,名纲。尤明补养之要,故其经曰:“阳生立于寅,纯木之精;阴生立于申,纯金之精。夫以木投金,无往不伤,故阴能溲阳也。阴人著脂粉者,法金之白也。是以真人道士莫不留心驻意,精其微妙,审其盛衰,我行青龙,彼行白虎,彼前朱雀,我后玄武,不死之道也。又阴人之情也,有急于阳,然能外自戕抑,不肯请阳者,明金不为木屈也。阳性气刚躁,志节(足束)略,至于游晏,则声气和桑,言辞卑下,明木之畏金也。”天门子既行此道,年二百八十岁,色如童子,乃服珠醴得仙,入玄州去也。

 

九灵子

九灵子者,姓皇名化。得还年却老,胎息内视之要、五行之道。其经曰:“此术可以辟五兵,却虎狼,安全己身,营护家门,保子宜孙,内外和睦,人见则喜,不见则思,即宜从军,又利远客,他人谋己,消灭不成,千殃万祸,伏而不起,杜奸邪之路,塞妖怪之门,呪咀之者,其灾不成,厌蛊之者,其祸不行。天下之贤,皆来宗己,倾神灵之心,得百姓之意,田蚕大行,六畜繁孳,奴婢安家,疾病得愈,县官逆解,忿争得胜,百事皆利,世有专世。行此道者,大得其妙。”在人家五百余年,颜容益少。后服錬丹而乃登仙去矣。

 

北极子

北极子者,姓阴名恒。其经曰:“治身之道,爱神为宝,养性之术,死入生出,常能行之,与天相毕。因生求生真生矣,以铁治铁之谓真,以人治人谓神。”后服神丹而仙焉。

 

绝洞子

绝洞子者,姓李名修。其经曰:“弱能制强,阴能弊阳。常若临深履危,御奔乘驾,长生之道也。”年四百余岁,颜色不衰。著书四十篇。名曰《道源》,服丹升天也。

 

太阳子

太阳子者,姓离名明。本玉子同年之亲友也,玉子学道已成,太阳子乃事玉子,尽弟子之礼,不敢懈怠,然玉子特亲爱之。有门人三十余人,莫与其比也。而好酒恒醉,颇以此见责,然善为五行之道,虽鬓发班白,而肌肤丰盛,面目光华,三百余岁犹自不改。玉子谓之曰:“汝当理身养性,而为众贤法司,而低迷大醉,功业不修,大药不合,虽得千岁,尤未足以免死,况数百岁者乎?此凡庸所不为,况于达者乎?”对曰:“晚学性刚,俗态未除,故以酒自驱。”其骄慢如此。著七宝树之术,深得道要,服丹得仙,时时在世间,五百岁中面汝少童,多酒,其鬓须皓白也。

 

太阳女

太阳女者,姓朱名翼。敷演五行之道,加思增益,致为微妙行用,其道甚验甚速。年二百八十岁,色如桃花,口如含丹,肌肤充泽,眉鬓如画,有如十七八者也。奉事绝洞子。丹成以赐之,亦得仙升天也。

 

太阴女

太阴女者,姓卢名全。为人聪达,知慧过人,好玉子之道,颇得其法,未能精妙。时无明师,乃当道沽酒,密欲求贤,积年累久,未得胜己者。会太阳子过之,饮酒,见女礼节恭修,言词闲雅,太阳子喟然叹曰:“彼行白虎螣蛇,我行青龙玄武,天下悠悠,知者为谁。”女闻之大喜,使妹问客:“土数为几?”对曰:“不知也,但南三北五,东七西七,中一耳。”妹还报曰:“客大贤者,至德道人也,我始问一,已知五矣!”遂请入道室,改进妙馔,盛设嘉珍而享之以自陈,讫,太阳子曰:“共事天帝之朝,俱饮神光之水,身登玉子之魁,体有五行之宝,唯贤是亲,岂有所怪。”遂授补道之要,授以蒸丹之方。合服得仙,仙时年已二百岁,而有少童之色也。

 

太玄女

太玄女者,姓颛名和。少丧夫主,有术人相其母子曰:“皆不寿也。”乃行道学,治玉子之术,遂能入水不濡,盛寒之时,单衣行水上,而颜色不变,身体温暖。可至积日,能徙官府宫殿城市及世人屋舍于他处,视之无异,指之则失其所在。又门户椟櫃有关籥者,指之即开。指山山崩,指树树死,更指之,皆复如故。将弟子行所到山间,日暮,以杖扣山石,石皆有门户开,入其中,有屋室床几帷帐厨廪酒食如常,虽行万里,所在常耳。能令小物忽大如屋,大物忽小于毫芒。野火涨天,嘘之即灭。又能生灾火之中,衣裳不燃。须臾之间,化为老翁小儿车马,无所不为。行三十六术,甚有神效,起死无数,不知其何所服食,颜色益少,鬓发如鸦,忽白日升天而去。

 

南极子

南极子者,姓柳名融。能合粉成鸡子,吐之数十枚,煮之而啖,出鸡子中黄,皆余有少许粉如指端者,取粉涂杯,呪之即成龟,煮之可食,腹藏皆具,而粉杯成龟壳者,取肉,则壳还成粉杯矣。又取水呪之,即成美酒,饮之醉人。又能举手即成大树,人或折其细枝,以剌屋间,连日犹在,以渐萎黄,与真木无异也。服云霜丹,而得仙去矣。

 

黄卢子

 

黄卢子者,姓葛名起,甚能理病,若千里,只寄姓名,与治之,皆得痊愈,不必见病人身也。善气禁之道,禁虎狼百虫皆不得动,飞马不得去,水为逆流一里。年二百八十岁,力举千钧,行及奔马。头上常有五色气,高丈余。天大早时,能至渊中召龙出,催促便升天,即使降雨,数数如此。一旦,乘龙而去,与诸亲故辞别,遂不复还矣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五》

马鸣生

马鸣生者,齐国临淄人也,本性和,字君贤。少为县吏,因逐捕而为贼所伤,当时暂死,得道士神药救之,遂活,便弃职随师。初但欲求受治疮病耳,知其有长生之道,遂久事之,随师负笈。西之女几山,北到玄丘山,南湊泸江,周游天下,勤苦备尝。乃受太清神丹经三卷,归,入山合药,服之,不乐升天,但服半剂,为地仙矣。常居所在不过三年,辄便易处,人或不知其是仙人也。架屋舍,畜仆从,乘车马,与俗人无异。如此展转游九州五百余年,人多识之,怪其不老。后乃修大丹,白日升天而去也。

 

阴长生

阴长生者,新野人也。汉阴皇后之属,少生富贵之门,而不好荣位,专务道术。闻有马鸣生得度世之道,乃寻求,遂与相见,执奴仆之役,亲运履之劳。鸣生不教其度世之道,但日夕与之高谈当世之事、治生佃农之业,如此二十余年,长生不懈怠。同时共事鸣生者十二人,皆悉归去,独有长生不去,敬礼弥肃。鸣生乃告之曰:“子真是能得道者。”乃将长生入青城山中,煮黄土而为金以示之,立坛四面,以太清神丹经受之,乃别去。长生归,合丹但服其半,即不升天,乃大作黄金数十万斤,布施天下穷乏,不问识与不识者。周行天下,与妻子相随,举门而皆不老。后于平都山白日升天,临去时,著书九篇,云:“上古得仙者多矣,不可尽论,但汉兴以来,得仙者四十五人,连余为六矣。二十人尸解,余者白日升天焉。”

 

抱朴子曰:“洪闻谚书有之曰:‘子不夜行,不知道上有夜行人,故不得仙者。亦安知天下山林间有学道得仙者耶?’阴君已服神丹,虽未升天,然以类聚,同声相应,便自与仙人相寻索闻见,故知此近世诸仙人之数尔,而民俗谓为不然,以己所不闻,则谓无有,不亦悲哉!夫草泽间士,以隐逸得志,以经籍自娱,不耀文彩,不扬声名,不循求进,不营闻达,尤不识之,岂况仙人。亦何急急,令闻达朝阙之徒,知其所云为哉?阴君自序云:维汉延光元年,新野山北,予受和君神丹要诀,道成去世,副之名山,如有得者,列为真人,行乎去来,何为俗间。不死之道,要在神丹,行气导引,俯仰屈伸,服食草木,可得少延。不求未度,以至天仙,予欲闻道,此是要言,积学所致,无为为神,上士闻之,勉力加勤,下士大笑,以为不然,能知神丹,久视长存。于是阴君裂黄素写丹经一通,封以文石之函,著嵩山;一通黄櫃简,漆书之,封以青玉之函,置大华山;一通黄金之简,刻而书之,封以白银之函,著蜀经山;一通白缣,书之,合为一卷,付弟子,使世世当有所传付。又著书三篇,以示将来,其一曰:‘唯余之先,佐命唐虞,爰逮汉世,紫艾重纡,余独好道,而为匹夫,高尚素志,不事王侯,贪生得生,亦又何求,超跡苍霄,乘虚驾浮,青腰承翼,与我为仇,入火不灼,蹈水不濡,逍遥太极,何虑何忧,遨戏仙都,顾愍群愚,年命之逝,如彼川流,奄忽未几,泥土为俦,奔驰索死,不肯暂休。’其二曰:‘余之圣师,体道如贞,升降变化,松乔为邻,惟余同学,十有二人,寒苦求道,历二十春,中多怠慢,志行不勤,痛乎诸子,命也自天,天不妄授,道必归贤,身授幽壤,何时可还,嗟尔将来,勤加精研,勿为俗流,富贵所牵,神道一成,升彼九天,寿同三光,何但亿年。’其三曰:‘惟余垂发,少好道德,弃家随师,东西南北,委于五浊,避世自匿,二十余年,名山之侧,寒不遑衣,饥不暇食,思不敢归,老不敢息,奉事圣师,承颜悦色,面垢足胝,乃见哀识,遂授要诀,恩深不测,妻子延年,咸享无极,黄金已成,货财十亿,役使鬼神,玉女侍侧,余得度世,神丹之力。’阴君留人间一百七十年,色如童子,白日升天也。”

 

茅君

茅君者,名盈字叔申,咸阳人也。高祖父濛,字初成,学道于华山,丹成,乘赤龙而升天,即秦始皇时也,有童谣曰:“神仙得者茅初成,驾龙上天升太清,时下玄洲戏赤城,继世而往在我盈,帝若学之腊嘉平。”其事载史纪详矣。秦始王方求神仙长生之道,闻谣言,以为己姓符合谣谶,当得升天,遂诏改腊为嘉平,节以应之,望祀蓬莱,使徐福将童男童女,入海求神仙之药。

 

茅君十八岁入恒山学道,积二十年,道成而归,父母尚存,见之怒曰:“为子不孝,不亲供养而寻逐妖妄,流走四方。”举杖欲击之。君跪谢曰:“某受天命,应当得道,事不两济,违远供养,虽无旦夕之益,而使父母寿老,家门平安。某道已成,不可鞭辱,恐非小故。”父怒不已,操杖击之,杖即摧折而成数十段,皆飞扬如弓激矢,中壁穿柱,壁柱俱陷。父惊,即止。君曰:“向所启者,实虑如斯,邂逅中人,即有伤损。”父曰:“汝言得道,能起死人否?”君曰:“死人罪重恶积,不可复生者,即不可起也;若横受短折者,即可令起也。”父因问乡里死者若干人,谁当可起之,君乃遂召社公问之,父闻中庭有人应对,不之见也。问社公:“此村中诸已死者,谁可起之?”众人皆闻社公对曰:“某甲可起。”君乃曰:“促约来所关由,使发遣之事须了,可掘。”于是日入之后,社公来曰:“事已决了,便可发出。”于是君语死者家人,掘之,发棺,出死人,死人开目动摇,但未能语,举而出之,三日后能坐,言语了了。如此发数十人,皆复生,活十岁方复死尔。

 

时君之弟名固字季伟,次弟名衷字思和,仕汉位至二千石,将之官,乡里亲友会送者数百人,亲属荣晏时,茅君亦在座,乃曰:“吾虽不作二千石,亦当有神灵之职,克三月十八日之官,颇能见送乎?”在座中众宾皆相然曰:“此君得道当出,众皆复来送也。”君曰:“若见顾者,诚荷君之厚意也,但空来,勿有损费,吾当自有供给。”至期日,君门前数顷之地忽自平治,无复寸草,忽见有青缣帐幄,下敷数重白毡,容数千人,远近皆神异之。翕然相语,来者塞道,数倍于前送弟之时也。宾客既集,君言笑延接,一如常礼。不见指使之人,但见金盘玉杯,自到人前,奇殽异果,不可名字,美酒珍馔,宾客皆不能识也。妓乐丝竹,声动天地,随食随益,人人醉饱。明日迎官来至,文官则朱衣紫带,数百人,武官则甲兵旌旗,器仗耀日,千余人。茅君乃与父母宗亲辞别,乃登羽盖车而去,麾幢幡葢,旌节旄钺,如帝王也,骖驾龙虎麒麟白鹤狮子,奇兽异禽,不可名识,飞鸟数万,翔覆其上,流云彩霞,霏霏统其左右。去家十余里,忽然不见,观者莫不叹息。

 

君遂径之江南,治于句曲山。山有洞室,神仙所居,君治之焉。山下之人,为立庙而奉事之。君尝在帐中与人言语,其出入或导引人马,或化为白鹄。人有疾病祈之者,煮鸡子十枚以内帐中,须臾一一掷还,鸡子如旧,归家剖而视之,内无黄者,病人当愈,中有土者,不愈。以此为候焉,鸡子本无开处也。庙中常有天乐异香奇云瑞气,君或来时,音乐导从,子天而下,或终日乃去。远近居人,赖君之德,无水旱疾疠,螟蝗之灾,无剌草毒木及虎狼之厉。时人因呼此山为茅山焉。

 

后二弟年衰,各七八十岁,弃官委家,过江寻兄,君使服四扇散,却老还婴,于山下洞中修炼四十余年,亦得成真。太上老君命五帝使者持节,以白玉版黄金刻书,加九锡之命,拜君为太元真人东岳上卿司命真君,主吴越生死之藉,方却升天,或治下于潜山。又使使者以紫素策文,拜固为定錄君,衷为保命君,皆例上真,故号三茅君焉。其九锡文紫素策文多不具载,自有别传其后。每十二月二日、三月十八日,三君各乘一白鹤,集于峰顶也。

 

张道陵

天师张道陵,字辅汉,沛国丰县人也。本太学书生,博采五经。晚乃叹曰:“此无益于年命。”遂学长生之道,得黄帝九鼎丹经,修炼于繁阳山,丹成服之,能坐在立亡,渐渐复少。后于万山石室中,得隐书秘文及制命山岳众神之术,行之有验。

 

初天师值中国纷乱,在位者多危,退耕于余杭。又汉政陵迟,赋敛无度,难以自安,虽聚徒教授,而文道凋丧,不足以拯危佐世。陵年五十方退身修道,十年之间已成道矣。闻蜀民朴素可教化,且多石山,乃将弟子入蜀,于鹤鸣山隐居。既遇老君,遂于隐居之所备药物,依法修炼,三年丹成,未敢服饵。谓弟子曰:“神丹已成,若服之,当冲天为真人,然未有大功于世,须为国家除害兴利,以济民庶,然后服丹即轻举,臣事三境,庶无愧焉。”老君寻遣清和玉女,教以吐纳清和之法,修行千日,能内见五藏,外集外神,乃行三步九迹,交乾履斗,随罡所指,以摄精邪,战六天魔鬼,夺二十四治,改为福庭,名之化宇,降其帅为阴官。先时蜀中魔鬼数万,白昼为市,擅行疫疠,生民久罹其害,自六天大魔推伏之后,陵斥其鬼众,散处西北不毛之地,与之为誓曰:“人主于昼,鬼行于夜,阴阳分别,各有司存,违者正一有法,必加诛戮。”于是幽冥异域,人鬼殊途。今西蜀青城山,有鬼市并天师誓鬼碑石天地石,日月存焉。

 

栾巴

栾巴,蜀人也。太守请为功曹,以师事之,请试术,乃平生入壁中去,壁外人叫虎狼,还乃巴也。迁豫章太守,有庙神,能与人言语,巴到,推社稷,问其踪由,乃老往齐为书生,太守以女妻之,生一男。巴往齐,勑一道符,乃化为狸。巴为尚书,正旦,会群臣,饮酒,巴乃含酒起望西南噀之,奏云:“臣本乡成都市失火,故为救之。”帝驰驿往问之,云:“正旦失火时,有雨自东北来,灭火,雨皆作酒气也。”故终日不违如愚,若无所得而愚,是乃物之块然者也。士大夫学道者多矣,然所谓八段锦六字气,特导引吐纳而已,不知气血寓于身而不可扰,贵于自然流通,世岂复知此哉?虽日宴坐,而心骛于外,营营然如飞蛾之赴霄烛,苍蝇之触晓牕,知往而不知返,知就利而不知避害。海鱼有以虾为目者,人皆笑之,而不知其故。昼非日,不能驰,夕非火,不能鉴。故学道者,须令物不能迁其性,冶容曼色,吾视之与嫫母同,大厦华屋,吾视之与茅茨同。澄心清净,湛然而无思时,导其气即百骸皆通。抱纯白养太玄,然后不入其机,则知神之所为,气之所生,精之所复,何行而不至哉?所著百章发明道秘,要眇深切,迷途之指南也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六》

淮南王

淮南王安,好神仙之道,海内方士从其游者多矣。一旦,有八公诣之,容状衰老,枯槁伛偻,阍者谓之曰:“王之所好,神仙度世长生久视之道,必须有异于人,王乃礼接,今公衰老如此,非王所宜见也。”拒之数四,公求见不已,阍者对如初。八公曰:“王以我衰老不欲相见,却致少年,又何难哉?”于是振衣整容,立成童幼之状,阍者惊而引进。王倒屣而迎之,设礼称弟子,曰:“高仙远降,何以教寡人?”问其姓氏,曰:“我等之名,所谓文五常、武七德、枝百英、寿千龄、叶万椿、鸣九皋、修三田、岑一峰也,各能吹嘘风雨,震动雷电,倾天骇地,回日驻流,役使鬼神,鞭挞魔魅,出入水火,移易山川,变化之事,无所不能也。”时王之小臣伍被,曾有过,恐王诛之,心不自安,诣关告变,证安必反,武帝疑之,诏大宗正持节淮南,以案其事,宗正至,八公谓王曰:“伍被人臣,而诬其主,天必诛之,王可去矣。此亦天遣王耳,君无此事,日复一日,人间岂可舍哉?”乃取鼎煮药,使王服之,骨肉近三百余人,同日升天,鸡犬舔药器者,亦同飞去。八公与王驻马于山石上,但留人马踪迹,不知所在。宗正以此事奏帝,帝大懊恨,命诛伍被。自此广招方士,亦求度世之药,竟不得。其后,王母降时,授仙经,密赐灵方,得尸解之道。由是茂陵玉箱金杖丹出入人间,抱犊道经见于山洞,亦视武帝不死之迹耳。

 

李少君

李少君,字云翼,齐国临淄人也。少好道,入泰山采药,修绝谷遁世全身之术,道未成而疾,困于山林中。遇安期先生经过,见少君,少君叩头乞活,安期愍其有至心,而被病当死,乃以神楼散一匕与服之,即起。少君于是求随安期,奉给奴役使任,师事之。安期将少君东至赤城,南至罗浮,北至大垣,西游玉门,周流五岳,观看江山,如此数十年。安期一旦语之:“我被玄洲召,即日当去,汝未应随我至彼,今当相舍去也。复六百年,当迎汝于此。”因授神丹炉火、飞雪之方、誓约口诀,毕。须臾,有乘龙虎导引数百人迎安期,安期乘羽车而升天也。少君于是还,斋戒卖于市,商佑六国,或时为吏,或作师医治病,或时煦赁,易姓改名,游行处所,莫知其有道。逮汉武帝之时,闻帝招募方士,特敬道术,而先贫不办合大药,喟然长叹语弟子曰:“老将至矣,死将近矣,而财不足用,躬耕力作,商佑求钱,必不致办合药,又吾亦羸拙于斯事也。闻天子好道,请欲见之,求为合丹,可得恣意,无求不得,天子中成者成之,不中教者便舍去。吾在世上已五百余年,而不为一权者,必不免于虫蚁之粮矣。”乃以方上武帝,言:“臣能凝汞成白银,飞丹砂成黄金,金成服之,白日升天,神仙无穷,身生朱阳之羽,体备圆光之翼,竦则凌天,伏入无间;控飞龙而八遐已遍,驾白鸿而九陔立周。(宝盖具)海之枣大如瓜,钟山之李大如瓶,臣已食之,逮先师安期先生授臣口诀,是以保黄物之可成也。”于是引见,甚尊敬之,赐遗无数,为立屋地。武帝自谓必能使我度世者。少君尝从武安侯饮酒,坐中有老人,年九十余,少君言与其祖父游射处,老人为小儿时,从其祖父,识有此人,一座尽惊。少君见武帝有故铜器,少君望而识之曰:“昔齐桓公尝陈此器于栢寝。”帝按其刻,果齐桓公器,乃知少君数百岁人也。然视之常时年五十许人,面色甚好,肌肤悦泽,尤有光华,眉目口齿,似十五童子,诸侯王(上臾下贝)人闻能令其人不死,老更少壮,馈遗之金钱无限,乃密作神丹,丹成未服,又就帝求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书,凡十二事。帝以元封四年七月,以书授少君,到元封六年九月,少君称疾,上表云:“陛下思心玄妙,志甄长生,于是招访道术,无远不至,精诚感神,天神斯降,自非宿命所适,孰能偕合?然丹方禁重,宜绝臭腥,汯养物仁,克仙蠢动。而陛下不能绝奢侈,远声色,杀伐不止,喜怒不除,万里有不归之鬼,市朝有流血之刑。神丹大道,未可得成。而臣疾与年偕,今者虚瘵,又不获躬亲,斋戒预睹彭祖丹砂之变,于此邈矣。先师安期先生,昔所赐金丹之方,信而有徵,若按节度奉法戒,尔乃可备用之焉。若郁砂虹飞,玄朱九转,剖六二而流精夺日,探霜雪而月光风卷,徘徊丹霞,沸腾龙虎,投铅锡而黄金克成,刀圭入喉而凋气立反。尔乃驾神虬以上升,骋云车以涉远,当騐此方之神,将明小臣之不妄矣。”乃以小丹方与帝,而称疾,固非大丹方也。其夜,武帝梦与少君俱上嵩高上,半道有绣衣使者乘龙持节从云中上下,言:“太一请少君。”武帝觉,即遣使者问少君消息,且告近臣曰:“如朕梦,少君将舍朕去矣!”明日少君临病困,武帝自往视,并使左右人受其方书,未竟而少君绝,武帝流涕曰:“少君不死也,故作此而去。”既敛之,忽失其所在,中表衣带不解,如蝉蜕也。于是为殡其衣物,百余日,行人有见少君在河东蒲坂市者,乘青骡,帝闻之,使发其棺,棺中无所复有,钉亦不脱,唯余履在耳。武帝殊盖懊恨求少君之不勤也。明年栢梁台火烧,失诸秘书妙文也。

 

初,少君与议郎董仲相亲,见仲宿有固疾,体枯气少,乃与其成药二剂,并其方一篇,用戊巳之草,后土脂,精艮兽沉肪,先莠之根,百卉华体,龙衔之草,亥月上旬,合煎铜鼎,童男童女,服尽一剂,身体便轻,服尽三剂,齿落更生,服尽五剂,命不复倾。仲为人刚直,博学五经,然不达道术,常笑人服药学道,数上书谏武帝,以为人生有命,衰老有常,非道术所能延益,虽见其有异,以为天性,非术所致,得其药竟不服,又不解从问其方,为藏去之而已。少君去后数月,仲并甚矣。又武帝数道其梦,恨惜之,仲乃忆所得少君药,试取服之,未半,能行,身体轻壮,所苦了愈,药尽,气力如三十时,乃更信世间有不死之道,即以去官,行求道士,问以方意,悉不能晓。然白发皆还黑,形容甚盛,后八十余乃死,临死谓子道生曰:“我得少君神方,我不信事,怀恨黄泉,汝后可行求术人问,解之者,若长服此药,必度世也。”道生感父遗言,遂不肯仕,周旋天下,求解此方。到江夏遇博泽先生,先生曰:“此乃非神丹金玉也,可使人得数百年而已耳。”乃具为说解其方意,所用物真名。道生合药,服之,得寿三百七十岁,入鸡头山中,不知竟得道不。同时卓元成、张子仁、吴士耳、蔡子盛、魏仲明、张元达服之,或得三百岁,或得五百岁,皆至死不病,不伛,面不皱理,齿不落,发不白,房屋不废。此盖少君凡弊方耳,尤使人如此,况其上方邪?少君当去时,密以六甲左右灵飞术十二事传东郭延,以神丹飞玄之方授少君乡里人蒯子顺者,此二人后学道,并得仙。少君又授子训昆仑神州贞形也。

 

王真

王真,字叔坚,上党人也。少为郡吏,年七十,乃好道,寻见仙经杂言,说郊间人者,周宣王时郊间采薪之人也,采薪而行歌曰:“巾金巾,入天门,呼长精,噏玄泉,鸣天鼓,养泥丸。”时人莫能知,唯柱下史曰:“此是活国中人,其语秘矣,其人乃古之渔父也。何以知之?八百岁人,目瞳正方;千岁人,目理从。采薪者乃千岁之人也。”真读此书而不解其旨,逐搜问诸所在道士,经年,而遇有解其旨者语真曰:“此近浅之术也,为可驻年反白而已。”乃语诀云:“巾金巾者,恒存肺炁入泥丸中,徐徐以绕身,身常光泽;噏玄泉者,漱其口液而服之,使人不老,行之七日有效;鸣天鼓者,朝起常叩齿三十六下,使身神安,又夜恒存赤气,从天门入周身内外,在脑中变为火,以燔身,身与火同光,如此存之,亦名曰炼形;泥丸,脑也;天门,口也,习闭炁而吞之,名曰胎息;习漱舌下泉而咽之,名曰胎食。行之勿休。”真受诀,施行胎息胎食炼形之方,甚有验断。够二百余年,肉色光美,徐行及马,力兼数人,自叹曰:“我行此术唯可不死,岂及神丹金玉之方邪?”乃师事蒯子训,子训授其肘后方也。魏武帝闻之,呼与相见,见真年可三十许,意嫌其虚诈,定校其乡里,解异口同辞,多有少小见真者,乃信其有道,甚敬重之。郄孟节师事真十数年,真以蒸丹小饵法授孟节,得度世。乡里计真已四百岁。后一日将三少妾登女几山,语弟子言:“合丹去。”去遂不复还。真日行三百里,孟节能合枣核以不食,至十年,又能闭炁不息,身不动摇,若死人,可至百日半岁,亦有家室,此法是真所习郊间人之法也,孟节为人质谨,不妄言,魏武帝为立茅舍,使令诸方士。晋惠怀之际人,故有见孟节在长安市中者,魏武帝时亦善招求方术,道士皆虚心待之,但诸得道者,莫肯告之以要言耳。

 

陈长

陈长者,在苎屿山六百年,每四时设祭,亦不饮食,亦无所修,人有病者,与祭水饮之,皆愈也。

 

刘纲

刘纲者,上虞县令也。与妻樊夫人俱得道术,二人俱坐林上,纲作火烧屋,从东边起,夫人作雨,从西边上,火灭。

 

樊夫人

樊夫人者,刘纲之妻也。纲字伯鸾,仕为上虞令,亦有道术,能檄召鬼神,禁制变化之道,亦潜修密证,人莫能知。为理尚清净简易,而政令宣行,民受其惠,无旱暵漂垫之害,无疫毒鸷暴之伤,岁岁大丰,远近所仰。暇日与夫人较其术用,俱坐堂上,纲作火烧客碓舍,从东而起,夫人禁之,火即便灭。庭中两株桃,夫妻各咒一株,使之相斗击,良久,纲所咒者不胜。数走出于篱外,纲唾盘中,即成鲫鱼,夫人唾盘中,成獭,食其鱼。纲与夫人入四明山,路值虎,以面向地,不敢仰视,夫人以绳缚虎牵归,系于床脚下。纲每共试术,事事不胜。将升天,县厅侧先有大皂荚树,纲升树数丈,方能飞举,夫人即平坐床上,冉冉如云炁之举,同升天而去矣。

 

东陵圣母

 

东陵圣母者,广陵海陵人也。适杜氏,师事刘纲学道,能易形变化,隐显无方。杜不信道,常恚怒之。圣母或行理疾救人,或有所之诣,杜恚之愈甚,告官讼之,云圣母奸妖,不理家务。官收圣母付狱,顷之,已从狱窗中飞去,众望见之,转高入云中,留所著履一緉在窗下,自此升天,远近立庙祠之,民所奉事,祷祈立效。常有一青鸟在祭所,人有失物者,乞问所在,青鸟即集盗物人之上,路不拾遗。岁月稍久,亦不复尔。至今海陵海中,不得为奸盗之事,大者即风波没溺、虎狼杀之,小者即病伤也。

 

孔元

孔元者,常服松脂茯苓松实,年更少壮,已一百七十余岁。人或饮酒,请元作酒令,元乃以杖柱地倒立,头向下,持酒倒饮,人不能为之也。乃于水边凿岸作一穴,方丈余,止其间,断谷或一月两月而出。后入西华岳得道也。

 

王烈

王烈,字长休,邯郸人。常服黄精并炼铅,年二百三十八岁,有少容,登山如飞。少为书生,嵇叔夜与之游,烈入太行山,闻山裂声,往视之,山断数百丈,有青泥出如髓,取抟之,须臾成石,如热腊之状,食之味如粳米,仙经云:神仙五百岁,辄一开,其中有髓,得服之者,与天地齐毕。

 

涉正

涉正,字玄真,巴东人。说秦王时事如目前,常闭目,行亦不开,弟子数十年莫见其开目者,有一弟子固请开之,正乃为开目,有声如霹雳,光如电,弟子皆匐地。李八百呼为四百岁小儿也。

 

焦先

焦先,字孝然,河东人也。汉末关中乱,先失家属,独窜于河渚间,食草饮水,无衣履。时太阳长朱南望见之,谓之亡士,欲遣船捕取,同郡侯武阳语县“此狂痴人耳”,遂注其籍,给廪日五升,人皆轻易之,然其行不践邪迳,必循阡陌,及其抢拾,不取大穗,饥不苟食,寒不苟衣,每出,见妇人则隐翳,须至乃出,自作一爪牛庐,净扫其中,营木为床,而草褥其上,至天寒时,搆火以自炙,呻吟独语。太和青龙中,尝持一杖南渡,河水泛涨輙独云未可也,由是人颇疑不狂,所言多验佥,谓之隐者也。年八十九终。

 

孙登

孙登,字公和,汲郡人。无家属,于郡北山为土坑居之,好读易,抚一弦琴,性无恚怒。人或投诸水中,欲观其怒,登既出,便大笑。尝住宜阳山,有作炭人见之,知非常人,与语,登不应。文帝闻之,使阮籍往观,既见与语,亦不应。嵇康从之游三年,问其所图,终不答,康将别,谓曰:“先生竟无言乎?”登乃曰:“子识火乎?生而有光,而不用其光,果在于用光?人生而有才,而不用其才,果在于用才?故用光在乎得薪,所以保其体;用才在乎识贞,所以全其生。今子才多识寡,难乎免于今之世矣!子无求乎?”康不能用。后作幽愤诗曰:昔惭柳下,今愧孙登。竟莫知其所终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七》

东郭延

东郭延,字公游,山阳人也。少好道,闻李少君有道,求与相见,叩头乞得执侍巾栉洒扫之役,少君许之,见延小心良谨,可成,临当去,密以五帝六甲左右灵飞之术、游虚招真十二事授延,告之曰:“此亦要道也,密而行之,亦升天矣。”口诀毕而遣去。延遂还家,合服灵飞散,能夜书,在寝室中,身生光点,左右行六甲左右术,能占吉凶,天下当(敲右+又)者,识与不识,皆逆知之。又役使鬼神,收摄虎豹,无所不为。在乡里四百岁不老。汉建安二十一年,一旦,有数十人乘虎豹之来迎之,邻尽见之,乃与亲故别而辞去,云“诣昆仑台”,临去延以神丹方、五帝灵飞秘要传尹先生。

 

灵寿光

灵寿光者,扶风人也。年七十时,得朱英丸方,合服之,转更少,如年二十。时至建安元年,已二百二十岁矣。

 

刘京

刘京,字太玄,南阳人也,汉孝文皇帝侍郎也。后弃世从邯郸张君学道,受饵朱英丸方,合服之,百三十岁,视之如三十许人。后师事苏子训,子训授京五帝灵飞六甲十二事,神仙十洲真形诸秘要,京按诀行之,甚效,能役使鬼神,立起风雨,名致行厨,坐在立亡,而知吉凶期日。又能为人祭天益命,或得十年,到期皆(敲右+又),其不信者,至期亦(敲右+又)。周流名山五岳,与王真俱行,悉遍也。

 

魏武帝时,故游行诸弟子家。皇甫隆闻其有道,乃随事之,以云母九子丸及交接之道二方教隆,隆按合行服之,色理日少,发不白,齿不落,年三百余岁,不知能得度世不耳。魏黄初三年,京入衡山中去,遂不复见,京语皇甫隆曰:“治身之要,当朝朝服玉泉,使人丁壮有颜色,去三虫而坚齿也。玉泉者,口中液也。朝来起早,漱液满口,乃吞之,琢齿二七过,如此者三乃止,名曰炼精,使人长生也。夫交接之道至难,非上士不能行之,乘奔牛惊马未足喻其险坠矣。卿性多滛,得无当用此自戒乎!”如京言,虑隆不得度世也。

 

严青

严青者,会稽人也。家贫,常在山中烧炭,忽遇仙人云:“汝骨相合仙。”乃以一卷素书与之,令以净器盛之,置高处,兼教青服石脑法。青遂以净器盛书,置高处,便闻左右常有十数人侍之。每载炭出,此神便为引船,他人但见船自行。后断谷入小霍山去。

 

帛和

帛和,字仲理。师董先生行炁断谷术,又诣西城山师王君,君谓曰:“大道之诀,非可卒得,吾暂往瀛洲,汝于此石室中,可熟视石壁,久久当见文字,见则读之,得道矣。”和乃视之,一年了无所见,二年视有文字,三年了然见太清中经、神丹方、三皇文、五岳图,和诵之,上口。王君回曰:“子得之矣。”乃作神丹,服半剂,延年无极,以半剂作黄金五十斤,救惠贫病也。

 

赵瞿

赵瞿者,上党人也。病癞历年,众治之,不愈,垂死,或云:“不及活流弃之。”后子孙转相注易,其家乃赍粮将之送置山穴中。瞿在穴中自怨不幸,昼夜悲叹涕泣。经月,有仙人经过穴,见而哀之,具问讯之,瞿知其异人,乃叩头自陈乞哀。于是仙人以一囊药赐之,教其服法。瞿服之,百许日,疮都愈,颜色丰悦,肌肤玉泽。仙人又过视之,瞿谢受更生活之恩,乞丐其方。仙人告:“此是松脂耳,此山中更多此物,汝炼服之,可以长生不死。”瞿乃归家,家人初谓之鬼也,甚惊愕。瞿遂长服松脂,身体转轻,气力百倍,登危越险,终日不极。年百七十岁,齿不堕,发不白。夜卧,忽见台间有光大如镜者,以问左右,皆云不见,久而渐大,一室尽明,如昼日。又夜见面上有綵女二人,长二三寸,而体皆具,但为小耳,游戏其口鼻之间,如是且一年,此女渐长大,出在其侧。又常闻琴瑟之音,欣然独笑。在人间三百许年,色如小童。乃入抱犊山去,必地仙也。

 

宫嵩

宫嵩者,大有文才,著道书二百余卷,服云母,得地仙道。后入苧屿山中仙去。

 

容成公

容成公,行玄素之道,延寿无极。

 

董仲君

董仲君者,临淮人也。服炁炼形,二百余岁不老。曾被诬系狱,乃佯死,须臾虫出,狱吏乃舁出之,忽失所在。

 

倩平吉

倩平吉者,沛人也。汉初入山得道,至光武时不老,后托形尸假,百余年却还乡里也。

 

王仲都

王仲都者,汉中人也。汉元帝常以盛暑时暴之,绕以十余炉火而不热,亦无汗。凝冬之月,令仲都单衣,无寒色,身上气蒸如炊。后不知所在。

 

程伟妻

汉黄门郎程伟,好黄白术。娶妻得知方家女。程常从驾出而无时衣,甚忧,妻曰:“请致两叚缣。”缣即无故而至前。伟按枕中鸿宝作金不成,妻乃往视伟,伟方扇炭烧筩,筩中有水银,妻曰:“吾欲试相视一事。”乃出其囊中药少许投之,食顷发之,已成银。伟大惊曰:“道在汝处,而不早告我,何也?”妻曰:“得之须由命者。”于是伟日夜说诱之,卖田宅以供美食衣服,犹不肯告伟,伟乃与伴谋挝笞杖之,妻辄知之,告伟言:“道必当传其人,得其人得路相遇,辄教之。如非其人,口是而心非,虽寸断而支解,而道犹不出也。”伟逼之不止,妻乃发狂,裸而走,以泥自涂,遂卒。

 

蓟子训

 

蓟达,字子训,齐国临淄人,李少君之邑人也。少仕州郡,举孝廉,除郎中,又从军拜驸马都尉。晚悟治世俗综理官无益于年命也,乃从少君学治病作医法,渐久,见少君有不死之道,遂以弟子之礼事少君而师焉。少君亦以子训用心专,知可成就,渐渐告之以道家事,因教令胎息胎食住年止白之法,行之二百余年,颜色不老。

 

在乡里与人信让从事,性好清净,常闲居读《易》,时作小小文疏,皆有意义。少君晚又授子训无常子大幻化之术,按事施行,皆效。曾见比舍家抱一儿,从求抱之,失手而随地,即死,其家素尊敬之,不敢有悲哀之色而埋之,谓此儿命应不成人,行已积日,转不能复,思之,子训因还外抱儿还家,家人恐是鬼,乞不复用,子训曰:“但取,无苦,故是汝儿也。”儿识其母,喜笑欲往母,乃取之,意犹不了,子训既去,夫妇共往掘视所埋死儿窆器中,有泥儿长六寸许耳,此儿遂长大。又诸老人发必白者,子训但与之对坐共语,宿昔之间,则明旦皆发黑矣,亦无所施为,为黑可期一年二百日也;亦复有不使人发黑者,盖神幻之大变者也。

 

京师贵人闻之,莫不虚心欲见子训,而无缘致之。子训比居有年少为太学生,于是诸贵人共呼语之:“卿所以勤苦读书者,欲以课试规富贵耳。但为吾一致蓟子训来,能使卿不劳而达。”书生许诺,乃归,就事子训,朝夕洒扫,立侍左右,如此且二百日,子训语书生曰:“卿非学道者,何能如此?”书生曰:“忝乡里末流,长幼之道自当尔。”子训曰:“何以不道实而作虚饰邪?吾以具知卿意,诸贵人欲得见我,我亦何惜一行之劳而不使卿得荣位乎?便可还语诸人,吾某月某日当往。”书生甚喜,到京师,具向诸贵人说此意。到期日,子训未行,书生父母忧之,往视子训,子训曰:“恐我不行也,不使卿儿失信,当发以食时去所居。”书生父母相谓曰:“蓟先生虽不如期至,要是往也,定后日。”书生归,推计之,子训以其日中时到京师,是不能半日行千余里。既至,书生往见之子训,子训问书生曰:“谁欲见我者?”书生曰:“欲见先生者甚多,不敢枉屈,但乞知先生所止,自当来也。”子训曰:“不须使来,吾尚千余里来宁,复与诸人计此邪?卿今日使人人尽语之,使各绝宾客,吾日中当往,临时自当择所先诣。”书生如其言语贵人,贵人各洒扫,到日中子训往。凡二十三处,便有二十三子训,各往一处,诸贵人各各喜,自谓子训先诣之。定明日相参同,同时各有一子训,其衣服颜色皆如一,而论说随主人谘问,各各对答不同耳。主人竝为设酒食之具,以饷子训,皆各家家尽礼饮食之。于是远近大惊,诸贵人竝欲诣之。子训谓书生曰:“诸人谓我当有重瞳八采,故欲见我,我亦无所道,我不复往便尔,去矣!”适出门,诸贵人冠盖塞道,到门。书生言:适去东陌上乘青骡者是也。于是各各走马逐之,望见其骡徐徐而行,各走马逐之不及,如此行半日,而常相去一里许,不可及也,乃各罢还。

 

子训既少君乡里弟子,微密谨慎,思证道奥,随时明匠,将足甄综众妙矣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八》

葛玄

葛玄,字孝先,丹阳人也。生而秀颖,性识英明,经传子史,无不该览。年十余,俱失怙恃,忽叹曰:“天下有常不死之道,何不学焉!”因遁迹名山,参访异人,服饵芝术,从仙人左慈,受九丹金液仙经,玄勤奉斋科,感老君与太极真人,降于天台山,授《玄灵宝》等经三十六卷。久之,太上又与三真人项负图光、乘八景玉舆、宝盖幡幢旌节,焕耀空中,从官千万。命侍经仙郎王思真披九光玉韫,出洞元大洞等经三十六卷,及上清斋二法,一,绝群独宴,静炁遗形,冥心之斋也;二,清坛肃侣,依太真之仪,先拨九祖,次及家门,后谢己身也。灵宝斋六法:一金籙,调和阴阳,宝镇国祚;二玉籙,保佑后妃公侯贵族;三黄籙,卿相牧伯拨度九祖罪原;四明真,超度祖先,解诸冤对;五三元,自谢犯戒之罪;六八节,谢七祖及己身,请福谢罪也。及洞神太一涂炭等斋升戒法等件,悉遵太上之命。修炼勤苦不怠,尤长于治病收劾鬼魅之术,能分形变化。吴大帝要与相见,欲加荣位,玄不枉,求去不得,待以客礼。一日,语弟子张恭言:“吾为世主所逼留,不遑作太乐,今当以八月十三日中时去矣。”至期,玄衣冠入室,卧而气绝,颜色不变。弟子烧香守之,三日三夜,夜半忽大风起,发屋折木,声响如雷,烛灭良久。风止燃烛,失玄所在,但见委衣床上,带无解者。明旦问邻人,邻人言:“了无大风。”风止在一宅内,篱落树木并败折也。

 

左慈

左慈者,字元放,庐江人也。少明五经,兼通星纬,见汉祚将尽,天下乱起,乃叹曰:“值此衰运,官高者危,财多者死,当世荣华不足贪也。”乃学道术,尤明六甲,能役使鬼神,坐致行厨。精思于天柱山中,得石室内九丹金液经,能变化万端,不可胜纪。中国古籍全录

 

曹公闻而召之,闭一室中,使人守视,断其谷食,日与二升水,期年乃出之,颜色如故。曹公曰:“吾自谓天下无不食之人。”曹公乃欲从学道。慈曰:“学道当得清净无为,非尊者所宜。”曹公怒,乃谋杀之,慈已知之,求乞骸骨,曹公曰:“何忽去耳?”慈曰:“公欲杀慈,慈故求去耳。”曹公曰:“无有此意,君欲高尚其志者,亦不久留也。”乃为设酒。慈曰:“今当远适,愿乞分杯饮酒。”公曰:“善。”是时天寒,温酒尚未热,慈解剑以搅酒,须臾剑都尽,如人磨墨状。初,曹公闻慈求分杯饮酒,谓慈当使公先饮,以余与慈耳,而慈拔簪以画杯酒,酒即中断,分为两向。慈即饮其半,送半与公,公不喜之,未即为饮,慈乞自饮之,饮毕,以杯掷屋栋,杯悬着栋动摇,似飞鸟之俯仰,若欲落而不落,一座莫不瞩目视杯。既而已失慈矣,寻问之,慈已还所住处。曹公遂益欲杀慈。乃勅内外收捕慈,慈走群羊中,追者视慈入群羊中,而奄忽失之,疑其化为羊也,然不能分别之。捕吏乃语羊曰:“人主意欲得见先生,暂还无苦。”于是群羊中有一大者,跪而言。吏乃相谓曰:“此跪羊慈也。”复欲擒之,羊无大小悉长跪,追者亦不知慈所在,乃止。

 

后有知慈处者以告曹公,公遣吏收之,得慈。慈非不得隐,故欲令人知其神化耳。于是受执入狱,狱吏欲考讯之,户中有一慈,户外亦有一慈,不知孰是。曹公闻而愈恶之,使引出市杀之。须臾,有七慈相似,官收得六慈,失一慈。有顷,六慈皆失,寻又见慈走入市,乃闭市四门而索之,或不识者问慈形貌何似,传言慈眇一目,青葛巾单衣,见有似此人者便收之。及尔一市中人皆眇一目,葛巾单衣,竟不能分。曹公令所在普逐之,如见便杀。

 

后有人见慈,便断其头以献曹公,公大喜,及至视之,乃一束茅耳。有从荆州来者,见慈在荆州,荆州牧刘表以为惑众,复欲杀慈,慈竟已知,表出耀兵,乃欲见其道术,乃徐去诣表,说‘有薄礼愿以饷军’。表曰:“道人单侨,吾军人众,非道人所能饷也。”慈重道之,表使人取之。有酒一器,脯一束,而十余人共舁之不起,慈乃自取之,以一刀削脯投地,请百人运酒及脯,以赐兵士,人各酒三杯,脯一片,食之如常酒脯味,凡万余人皆周足,而器中酒如故,脯亦不减。座中又有宾客数十人,皆得大醉。表乃大惊,无复害慈之意。

 

慈数日委表东去入吴,吴有徐随者,亦有道术,居丹徒。慈过随门,门下有客车六七乘,客诈慈云:“徐公不在。”慈便即去。宿客见其牛皆在杨柳树杪行,适上树即不见,下即复见牛行树上,又车毂中皆生荆棘,长一尺,斫之不断,摇之不动。宿客大惧,入报徐公,说:“有一眇目老公至门,吾欺之,言公不在,此人去后,须臾使车牛皆如此,不知何意?”徐公曰:“咄咄,此是左公愚我,汝曹那得欺之,急追之!”诸客分布逐之,及慈,罗列叩头谢之,慈意解,即遣还去。及至,见车牛如故系在,车毂中无复荆木色。

 

慈见吴先主孙权,权素知慈有道,颇礼重之。权侍臣谢送知曹公刘表皆忌慈惑众,复譖于权,欲使杀之。后出游,谓慈俱行,令慈行于马前,欲自后刺杀之。慈著木屐,持青竹杖,徐徐缓步行,常在马前百步,著鞭策马,操兵器逐之,终不能及。送知其有道,乃止。

 

慈告葛仙公言:“当入霍山中合九转丹。”丹成,遂仙去矣。

 

王遥

王遥者,字伯辽。鄱阳人也,有妻无子,颇能治病,并无不愈者。亦不祭祀,不用符水针药,其行治病,但以八尺布帊敷坐于地,不饮不食,须臾病愈,便起去。其有邪魅作祸者,遥画地作狱,因召呼之,皆见其形物入在狱中,或狐狸龟蛇之类,乃斩而焚烧之,病者即愈。

 

遥有竹篋,长数寸,有一弟子姓钱,随遥数十年,未尝见遥开之。常一夜,大雨晦暝,遥使钱以九节杖担此篋,将钱出,冒雨而行,遥及弟子衣皆不湿;又常有两炬火导前,约行三十里许,登小山,入石室,室中先有二人,遥既至,取弟子所担篋,发之。中有五舌竹簧三枚,遥自鼓一枚,以二枚与室中二人,并坐鼓之。良久,遥辞去,三簧皆内篋中,使钱担之。室中二人出送,语遥曰:“卿当早来,何为久在俗间?”遥答曰:“我如是当来也。”遥还家百日,天复雨,遥夜忽大治装。遥先有葛单衣及葛布巾,已五十余年未尝著此,夜皆取著之。其妻即问曰:“欲舍我去乎?”遥曰:“暂行耳。”妻曰:“当将钱去否?”遥曰:“独去耳。”妻即泣涕。因自担箧而去,遂不复还。后三十余年,弟子见遥在马蹄山中,颜色更少,盖地仙也。

 

陈永伯

陈永伯者,南阳人也。得淮南王七里散方,试按合服之,二十一日,忽然不知所在。永伯有兄子名增族,年十七,亦服之,其父系其足,闭于密户中,昼夜使人守视之。二十八日,亦不复见,不知所之。本方云:服之三十日得仙。而陈氏二子服之未三十日,而失所在,后人不敢服,仙去必有仙官来迎,但人不见之耳。

 

太山老父

太山老父者,莫知其姓名。汉武帝东巡狩,见老父锄于道间,头上白光高数尺,怪而呼问之。老父状如五十许人,而面有童子之色,肌体光华,不与俗人同。帝问:“有何道术耶?”老父答曰:“臣年八十五时,衰老垂死,头白齿落,有道士教臣绝谷服术饮水,并作神枕,枕中有三十二物,其二十四物以象二十四气,其八物以应八风。臣行之,转老为少,黑发更生,齿堕复出,日行三百里。臣今年百八十矣。”武帝爱其方,赐之金帛。老父后入岱山中去,十年五年时还乡里,三百余年乃不复还也。

 

巫炎

巫炎者,字子都,北海人也。汉武帝出见子都于渭桥,其头上郁郁有紫气,高丈余。帝召而问之:“君年几何?所得何术而有异气乎?”子都答曰:“臣年今已百三十八岁,亦无所得。”将行,帝召东方朔使相此君有何道术,朔对曰:“此君有阴术。”武帝屏左右而问之,子都对曰:“臣昔年六十五时,苦腰脊疼痛,脚冷不能自温,口中干苦,舌燥涕出,百节四肢各各疼痛,又足庳不能久立。得此道已来,已七十三年,有子三十六人,身体强健,无所病患,气力乃如壮时,无所忧患。”帝曰:“卿不仁,有道而不闻于朕,非忠臣也。”子都顿首曰:“臣诚知此道为真,然阴阳之事,公中之私,臣子之所难言也。又行之皆逆人情,能为之者少,故不敢以闻。”帝曰:“勿谢,虚君耳。”遂受其法。子都年二百余岁,服饵水银,白日升天。武帝后颇行其法,不能尽用之,然得寿最胜于他帝远矣。

 

河上公

 

河上公者,莫知其姓名也。汉孝文帝时,结草为庵于河之滨,常读老子道德经。时文帝好老子之道,诏命诸王公大臣州牧在朝卿士,皆令诵之,不通老子经者,不得陛朝。帝于经中有疑义,人莫能通,侍郎裴楷奏云:陕州河上有人诵老子。即遣诏使赍所疑义问之,公曰:“道尊德贵,非可遥问也。”帝即嘉幸诣之,公在庵中不出,帝使人谓之曰:“溥天之下,莫非王土,率土之滨,莫非王民,域中四大,而王居其一,子虽有道,犹朕民也,不能自屈,何乃高乎?朕能使民富贵贫贱。”须臾,公即拊掌坐跃,冉冉在空虚之中,去地百余尺,而止于虚空,良久,俛而答曰:“余上不至天,中不累人,下不居地,何民之有焉?君宜能令余富贵贫贱乎?”帝大惊,悟知是神人,方下辇稽首礼谢曰:“朕以不能,忝承先业,才小任大,忧于不堪,而志奉道德,直以暗昧,多所不了,惟愿道君垂愍,有以教之。”河上公即授素书老子道德章句二卷,谓帝曰:“熟研究之,所疑自解。余著此经以来,千七百余年,凡传三人,连子四矣,勿视非人!”帝即拜跪受经,言毕,失公所在。遂于西山筑台望之,不复见矣。论者以为文帝虽耽尚大道,而心未纯信,故示神变以悟帝,意欲成其道,时人因号河上公。

 

刘根

刘根,字君安,长安人也。少时明五经,以汉孝成皇帝绥和二年举孝廉,除郎中,后弃世道,遁入嵩高山石室中,峥嵘峻绝,高五千丈,自崖北而入。冬夏无衣,毛长一二尺,其颜如十四五许人,深目多鬚,鬓皆黄,长三四寸。每与坐,或时忽然变著高冠玄衣,人不觉换之。时衡府君在颖川,自说其先祖有与根同岁者。王莽数使使请根,根不肯往。衡府君道庙掾王珍问起居,根不答,再令功曹赵公往山达敬,根惟言谢府君,更无他言。后颖川太守高府君到官,民人大疫,郡中死者过半,太守家大小悉病。府君使珍从根求消灾除疫之术,珍叩头述府君意,根教于太岁宫气上穿地作孔,深三尺,以沙着中,以酒沃之。君依言,病者即愈,疫气登绝,后常用之,有效。

 

后太守史祈,以根为妖妄,欲杀之,遣使呼根,举郡皆谏,以为不可。祈殊不肯止。诸吏先使人以此意报根,使者至,根曰:“太守欲吾来何也?吾当往耳,不往者,恐汝诸人必得罪,谓卿等不来呼我也。”根即诣郡。时宾客盈坐,祈令根前,使庭下五十余人将绳索鞭杖立于根后,祈厉声问曰:“君有道耶?”根曰:“有道。”祈曰:“有道?能召鬼使我见乎?若不见,即当戮汝。”根曰:“甚易耳。”遂借祈前笔砚书作符,扣堦锋,铮然作铜声,因长啸,啸音非常清亮,闻于城外,闻者莫不肃然。众宾客悉恐。须臾,厅前南壁忽开数丈,见四赤衣吏,传呼避道,赤衣兵数十人,操持刀剑,将一科车直从坏壁中入到厅前。根勅下车上鬼,赤衣兵发车上乌被,上有一老公一老姥,反缚囚系,大绳的头。熟视之,乃祈亡父母也,祈惊愕,怆然流涕,父母亦泣,责骂祈:“我生时,汝仕宦未达,不得汝禄养;我死后,汝何为犯忤神仙尊官,使我被收束囚辱如此?汝亦何面目立于人间?”祈下堦叩头,向根乞放赦先人。根乃勅赤衣兵将囚出去,厅前南壁复开,车过,寻失车所在,根亦隐去。祈恍惚若狂,其妻暴卒,良久乃苏,云:“见君家先被捉者。大怒云:‘何以犯触大仙,使我被罪,当来疑汝。’”后月余,祈及妻儿并卒。

 

少室庙掾王珍,数得见根颜色懽悦之情,伏地叩头,请问根从初得道之由,根说:“昔入山猜想,无处不到,后入华阴山,见一人乘白鹿,从千余人,玉女左右,四人执彩旄之节,年皆十五六。余再拜顿首,求乞一言,神人乃住,告余曰:‘汝闻昔有韩众否乎?’答曰:‘尝闻有之。’神人曰:‘即我是也。’余自陈少好长生不死之道,而不遇明师,颇习方书,按而为之,多不验,岂根命相不应度世也?今日幸逢大神,是根宿夜梦想,从心所愿,愿见哀怜,赐其要诀。神未肯告余,余乃流涕自抟重请,神人曰:‘坐,吾将告汝,汝有仙骨,故得见我,汝今髓不满,血不暖,气少脑减,筋急肉沮,故服药行气不得其方。必欲长生,且先治病十二年,乃可服仙之上药耳。夫仙道有升天蹑云者,有游行五岳者,有食谷不死者,有尸解而仙者,要在于服药,服药有上下,故仙有数品也。药之上者,唯有九转还丹及太乙金液,服之,皆立便登天,不积日月矣;其次云母雄黄之属,能使人乘云驾龙,亦可使役鬼神,变化长生者;草木之药,唯能治病补虚,驻年返白,断谷益气,不能使人不死也,高可数百年,下才全其所禀而已,不足久赖矣。’余乃顿首曰:‘今日受教,乃天也。’神人曰:‘必欲长生,先去三尸,三尸去,则意志定,嗜欲除也。’乃以神方五篇见授,云:伏尸常以月望晦朔上天,白人罪过,司命夺人筭纪,使少寿。人身中神欲人生,而三尸欲人死,死则神散,返于无形之中,而三尸成鬼,而人享奠祭祀之,则得歆飨,以此利在人速死也。梦与恶人斗争,此乃神与尸相战也。根乃从次合作服之,遂以得仙。”珍又言:“数见授符于地,有所告召,即见如取之者,然不见人;又唯闻有所推问,有人对答,而不见形也;或闻有鞭杖声,而或地上见血。莫测其端也。”教珍守一行气存神先生三纲六纪谢过上古之法,不知珍能得仙名耳?根后入鸡头山中仙去矣。

《神仙传·卷九》

壶公

壶公者,不知其姓名。今世所有《召军符》《召鬼神治病王府符》凡二十余卷,皆出于壶公,故或名为《壶公符》。汝南费长房为市掾时,忽见公从远方来,入市卖药,人莫识之。其卖药口不二价,治百病皆愈,语卖药者曰:“服此药必吐出某物,某日当愈。”皆如其言。得钱日收数万,而随施与市道贫乏饥冻者,所留者甚少。常悬一空壶于坐上,日入之后,公辄转足跳入壶中,人莫知所在。唯长房于楼上见之,知其非常人也。长房乃日日自扫除公座前地,及供馔物,公受而不谢,如此积久。长房不懈亦不敢有所求,公知长房笃信,语长房曰:“至暮无人时更来。”长房如其言而往,公语长房曰:“卿见我跳入壶中时,卿便随我跳,自当得入。”长房承公言为试,展足不觉已入。既入之后,不复见壶,但见楼观五色,重门阁道,见公左右侍者数十人。公语长房曰:“我仙人也,忝天曹职,所统供事不勤,以此见谪,蹔还人间耳,卿可教,故得见我。”长房不坐,顿首自陈:“肉人无知,积劫厚,幸谬见哀愍,犹如剖棺布气,生枯起朽,但见臭秽顽弊,不任驱使。若见怜念,百生之厚幸也。”公曰:“审尔大佳,勿语人也。”公后诣长房于楼上曰:“我有少酒,汝相共饮之。酒在楼下。”长房遣人取之,不能举,益至数十人,莫能得上。长房白公,公乃自下,以一指提上,与长房共饮之。酒器不过如蜯大,饮之,至旦不尽。公告长房曰:“我某日当去,卿能去否?”长房曰:“思去之心,不可复言。惟欲令亲属不觉不知,当作何计?”公曰:“易耳。”乃取一青竹杖与长房,戒之曰:“卿以竹归家,便称病,后日即以此竹杖置卧处,嘿然便来。”长房如公所言,而家人见此竹是长房死了,哭泣殡之。长房随公去,恍惚不知何所之,公独留之于群虎中,虎磨牙张口,欲噬长房,长房不惧。明日,又内长房石室中,头上有大石,方数丈,茅绳悬之,诸蛇并往啮绳欲断,而长房自若。公往撰之曰:“子可教矣。”乃命噉溷,溷臭恶非常,中有虫长寸许,长房色难之,公乃叹谢遣之曰:“子不得仙也!今以子为地上主者,可寿数百余岁。”为传封符一卷付之,曰:“带此可举诸鬼神,尝称使者,可以治病消灾。”长房忧不能到家,公以竹杖与之曰:“但骑此到家耳。”长房辞去,骑杖忽然如睡,已到家,家人谓之鬼,具述前事,乃发视棺中惟一竹杖,乃信之。长房以所骑竹杖投葛陂中,视之,乃青龙耳。长房自谓去家一日,推之已一年矣。长房乃行符收鬼治病,无不愈者,每与人同坐共语,而目瞋诃遣,人问其故,曰:“怒鬼魅之犯法耳。”汝南郡中常有鬼怪,岁辄数来,来时导从威仪,如太守入府,打鼓周行内外匝,乃还去,甚以为患。后长房诣府君,而正值此鬼来到府门前,府君驰入,独留长房,鬼知之不敢前,欲去,长房厉声呼使捉前来,鬼乃下车,把版伏庭中,叩头乞得自改。长房呵曰:“汝死老鬼,不念温凉,无故导从唐突官府,君知当死否?”急复令还就人形,以一札符付之,令与葛陂君,鬼叩头流涕,持札去。使以追视之,以札立陂边,以颈绕札而死。东海君来旱,长房后到东海,见其民请雨,谓之曰:“东海君有罪,君前系于葛陂,今当赦之。”令其作雨,于是即有大雨。长房曾与人共行,见一书生,黄巾被裘,无鞍骑马,下而叩头,长房曰:“促还他马,赦汝罪。”人问之,长房曰:“此狸耳,盗社公马也。”又尝与客坐,使至市市鲊,顷刻而还。或一日之间,人见在千里之外者数处。

 

尹轨

尹轨者,字公度,太原人也。博学五经,尤明天文理气、河洛谶纬,无不精微。晚乃奉道,常服黄精,日三合,年数百岁而颜色美少。常闻其远祖尹喜,以周康王昭王之时。居草楼,遇老君与说经,其后周穆王再修楼观,以待有道之士,公度遂居楼观焉,自云:“喜数来与相见,授以道要。”由是能坐在立亡,变化之事。苏并州家先祖频奉事之,累世子孙见之,颜状常如五十岁人。游行人间,或入山,一年半年复见。无妻息。其说天下盛衰治乱之期、安危吉凶所在,未尝不效。晋永康元年十二月,道洛阳城西一家求寄宿,主人以祭蜡不欲令宿,良久,公度语其姓名,主人乃开门迎公度,与前设酒食,又以数斛谷与公度所乘青骡,公度竟不饮啖,骡亦不食谷,明旦去,谓主人曰:“君是不急难人耳,先虽不欲受我宿,后更有勤意吾及骡,虽不食君所设,意望相酬耳。令赐君神药一丸,带以随身,明年当有兵死者满地,此药可以全君体命。”明年洛中,果有赵王伦之乱,死者数焉。举家有从军者,皆不还,在家又为劫杀皆尽,惟余得药一人耳。

 

公度腰中带漆竹管数十杖,中皆有药,入口即活。天下大疫,有得药如枣者,涂其门,则一家不病,病者立愈。又弟子黄理,居陆浑山中,患虎为暴,公度使断大木为柱,去家四方各一里外埋一柱,公度即以印印之,虎即绝迹。又有怪鸟止其屋上,以语公度,公度为书一奏符,著鸟鸣处,至夕,鸟伏死符下,遂绝。有人遭大丧,当年而食穷不及,公度见而嗟之,孝子说其孤苦,公度怆然曰:“君能得数斤鈆否?”孝子曰;“可得耳。”乃具鈆数十斤,公度将入山中小屋下,炉火中销鈆,以神药如枣大投沸鈆中,搅之,皆成银,以与之曰:“吾念汝贫困,不能营业,故以相与,慎勿言也。”复又有一人,本士族子弟,遇公事簿书不明,当陪负官钱百万,出卖田宅车牛,不售,而见收系,公度语所识富人曰:“可暂以百万钱借我,欲以救之,后二十日顿相还也。”富人即以钱百万与公度,公度以与遭事者,乃语曰:“君致锡百两。”其人即买锡与之,公度于炉中洋锡,以神药一方寸匕投沸锡中,变成黄金,金即秤卖,得钱百万还钱主。公度后到南阳太和山升仙去矣。

 

介象

介象者,字元则,会稽人也。学通五经,博览百家之言,能属文,阴修道法,入东岳受气禁之术,能茅上燃火煮鸡,鸡热而茅不焦,能令一里内不炊不蒸,鸡犬三日不鸣不吠,能令一市人皆坐不能起,能隐形变化为草木鸟兽。闻九丹之经,周游数千里求之。不值明师,乃入山精思,冀遇神仙,疲极卧石上,有一虎往舔象,象睡寤见虎,乃谓之曰:“天使汝来侍卫我者,汝宜停,若山神使汝来试我,汝疾去。”虎乃去。象入山见谷中有石子,紫色光彩,大如鸡子,不可称数,乃取两枚而游,谷深,不得度,乃还,于山中见一美女,年十五六许,颜色非常,衣服五彩,盖仙人也,象叩头乞长生之方,女曰:“汝急送手中物还故处,乃来,吾故于此待汝。”象即以石送于谷中而还,见女子在旧处,象复叩头。女曰:“汝血羊之气未尽,断谷三年更来。吾止此。”象归,断谷三年,乃复往见,此女故在前处,乃以丹方一日授象,告曰:“得此便仙,勿他为也。”象未得合作此药,常住弟子骆延雅合,惟下平床中,有书生数人,共论书传事,云云不判,象傍闻之,不能忍,乃为决解之,书生知象非凡人,密表奏象于主,象知之欲去,曰:“恐官事拘束我耳。”延雅固留。吴王诏徵象到武昌,甚敬重之,称为介君,为象起第宅,以御帐给之,赐遗前后累千金。从象学隐形之术,试还后宫及出入殿门,莫有见者。又令象变化,种瓜菜百菓,皆立生。与先主共论鲙鱼何者最上,象曰:“鲻鱼为上。”先主曰:“此鱼乃在海中,安可得乎?”象曰:“可得耳。”但令人于殿中庭方(土舀)者水满之,象即索钓饵起钓之,垂纶于(土舀)中,不食顷,得鲻鱼,先主惊喜,问象曰:“可食否?”象曰:“故为陛下取作鲙,安不可食。”乃使厨人切之。先主问曰:“蜀使不来,得姜作鲙至美,此间姜不及也。何由得乎?”象曰:“易得耳。愿差一人,并以钱五千文付之,象书一符,以著竹杖中,令其闭目骑杖,杖止便买姜,买姜毕,复闭目。”此人如言,骑杖须臾已到成都,不知何处,问人,言是蜀中也,乃买姜。于时,吴使张温在蜀,从人恰与买姜人相见,于是甚惊,作书寄家。此人买姜还厨中,鲙始就矣。

 

象又能读诸符文如读书,无误谬者。或不信之,取诸杂符,除其标注以示象,象皆一一别之。又有一人种黍于山中,尝患猕猴食之,闻象有道,从乞辟猴法,象告:“无他,汝明日往看黍,若见猴群下,大嗥语之曰:‘吾已告介君,介君教汝莫食黍。’”此人仓卒直言象欺弄之。明日往见,群猴欲下树,试告象言语,猴即各还树,绝迹矣。

 

象在吴连求去,先主不许,象言某月日病,先主使左右以梨一奁赐象,象食之,须臾便死。先主殡埋之。以日中死,其日餔时已至建邺,以所赐梨付苑内种之。吏后以表闻先主,发视其棺中,唯一奏版符耳,先主思象,使以所住屋为庙,时时躬往祭之。常有白鹄来集座上,良久乃去。后弟子见象在盇竹山中,颜色更少焉。

 

《神仙传·卷十》

董奉

董奉者,字君异,侯官县人也。昔吴先主时,有年少作本县长,见君异年三十余,不知有道也,罢去五十余年,复为他职,行经侯官,诸故吏人皆往见故长,君异亦往,颜色如昔,了不异故,长宿识之,问曰:“君无有道也?昔在县时,年纪如君辈,今吾已皓白,而君犹少也。”君异曰:“偶尔耳。”

 

杜变为交州刺史,得毒病死,已三日,君异时在南方,乃往以三丸药内死人口中,令人举死人头摇而消之,食顷,变开目动手足,颜色渐还,半日中能起坐,遂治。后四日,乃能语,云:死时奄然如梦,见有数十乌衣人来收之,将载露车上去,入大赤门,径以寸狱,狱各一户,户才容一人,以变内一户中,乃以土从外封之,不复见外,恍惚间闻有一人言:‘太乙遣使者来召杜变,急开出之!’闻人以釺掘其所居,良久,引出之,见外有车马,赤盖,三人共坐车上,一人持节呼变上车,将还至门而觉。变既活,乃为君异起高楼于中庭。君异不饮食,唯啖脯枣,多少饮酒,一日三为君异设之。君异辄来就变处饮食,下楼时忽如飞鸟,便来到座,不觉其下,上楼亦尔,如此一年。从变求去,变涕泣留之,不许,变问曰:“君欲何所之?当具大船也。”君异曰:“不用船,宜得一棺器耳。”变即为具之,至明日日中时,君异死,变使人殡埋之,七日,人有从容昌来,见君异,因谢杜侯,好自爱重,变乃开视君异棺中,但见一帛,一面画作人形,一面丹书符。

 

君异后还庐山下居,有一人少便病癞,垂死,自载诸君异,叩头乞哀,君异使此人坐一户中,以五重布巾韬病者目,使勿动摇,乃勅家人莫近。病人云:闻有一物来舔之,痛不可堪,无处不匝,度此物舌当一尺许,其气息大小如牛,竟不知是何物,良久乃去。君异乃往解病人之巾,以水与饮,遣去,不久当愈,且勿当风。十数日间,病者身体通赤,无皮甚痛,得水浴,即不复痛,二十余日,即皮生疮愈,身如凝脂。后常大旱,百谷燋枯,县令丁士彦谓纲纪曰:“董君有道,必能致雨。”乃自赍酒脯见君异,说大旱之意,君异曰:“雨易得耳。”因仰视其屋曰:“贫家屋皆见天,不可以得雨,如何?”县令解其意,因曰:“先生但为祈雨,当为架好屋。”于是明日,士彦自将吏人,乃运竹为起屋,屋成当泥涂,作人掘土取壤,欲取水作泥。君异曰:“不烦运水,日暮自当雨也。”其夜,大雨高下皆足。

 

又君异居山间,为人治病,不取钱物,使人重病愈者,使栽杏五株,轻者一株,如此数年,计得十万余株,郁然成林,而山中百虫群兽,游戏杏下,竟不生草,有如耘治也,于是杏子大熟,君异于杏林下作箪仓,语时人曰:欲买杏者,不须来报,径自取之。得将谷一器置仓中,即自往取一器杏云。每有一谷少而取杏多者,即有三四头虎噬逐之,此人怖惧而走,杏即倾覆,虎乃还去,到家量杏,一如谷少。又有人空往偷杏,虎逐之到其家,乃噛之至死,家人知是偷杏,遂送杏还,叩头谢过,死者即活。自是已后,买杏者皆于林中自平量之,不敢有欺者。君异以其所得粮谷赈救贫穷,供给行旅,岁消三千斛,尚余甚多。中国古籍全录

 

县令亲故家,有女为精邪所魅,百不能治,以语君异:“若能得女愈,当以侍巾櫛。”君异即为君勅诸魅,有大白(蛇),长丈六尺,陆行诸病者门,君异使人斩之,女病即愈,遂以女妻之。久无儿息。君异每出行,妻不能独住,乃乞一女养之,女年十岁,君异一旦竦身入云中,妇及养女犹守其宅,卖杏取给,有欺之者,虎逐之如故。养女张大,纳婿同居,其婿凶徒也,常取诸祠庙之神衣物,庙下神下巫语云:某甲恃是仙人女婿,夺吾衣物,吾不在此,但羞人耳,当为仙人故无用为问。

 

君异在民间仅百年,乃升天,其颜色如年三十时人也。

 

李根

李根,字子源,许昌人也。有赵贾者,闻其父祖言传世见根也,贾为儿时便随事根,至贾年八十四,而根年少不老。昔在寿春吴太丈家,太丈从之学道,得作金银法,立成。根能变化入水火中,坐致行厨能供二十人,皆精细之馔,四方奇异之物,非当地所有也。忽告太丈云:王陵当败,寿春当陷,兵中不复居,可急从去。众乃使人收根,欲杀之。根时乃方欲书疏,奄闻外有千余人围其家求根,语太丈父曰:“怱怱但语吾不知,官自求搜之,昨已去矣。”太丈出户还顾,窥根失所在,左右书器物皆不复见,于是官兵入索,囷食衣箧之中,无出不遍,不得根,及良久,太丈出,见根固在向坐,俨然如故。根语太丈曰:“王太尉当族诛,卿弟泄语,十日中当卒死。”皆果如言。弟子家有以女给根者,此女知书,根出行,窥视根素书一卷,读之,得根自说其学道经疏云。以汉元封中学道于某甲,时年计根已七百余年也。又太丈说根两目瞳子皆方,按仙经说,八百岁人瞳子方也。根告诸弟子言:我不得神丹大道之诀,唯得地仙方耳,寿毕天地,然不为下土之士也。

 

李意期

 

李意期者,蜀郡人也,传世识之。云是汉文帝时人也,无妻息。人有欲远行速至者,意期以符与之,并以丹书其人两足,则千里皆不尽日而还;人有说四方郡国宫观市井者,座中或未见,重问说者,意期即为撮土作之,所作郡国形象皆是,但盈寸耳,须臾消灭。或游行,不知所之,一年许复还于蜀中,乞食所得,以与贫乏者,于成都角中,作一土窟而居其中,冬夏单衣,发长剪去之,但使长五寸许,啜少酒脯及枣果,或食百日,不出窟则无所食也。

 

刘玄德欲东伐吴,报关羽之怨,使人迎意期,意期到,玄德敬礼之,问其伐吴,意期不答而求纸笔,玄德与之,意期画作兵马器仗十数纸,便一一以手裂坏之,曰:“咄咄!”又画一大人,掘地埋之,乃径还去,玄德不悦,而出军,果大败,十余万众,才数百人得还,器仗军资,一时荡尽,玄德忿耻,发病而卒于永安宫,乃追念其所作大人而埋之正是玄德之死象也。

 

意期少言语,人有所问,略不对答,蜀人有忧患,往问吉凶,自有常侯,但占意期颜色,若懽悦,则百事吉,惨戚,则百事恶。邓艾未到蜀百余日,忽失意期所在。后入瑯琊山中,不复出也。

 

王兴

王兴者,阳城人也,常居一谷中,本凡民,不知书,无学道意也。昔汉武帝元封二年上嵩山,登大愚石室,起道宫,使董奉君东方朔等,斎洁思神,至夜,忽见仙人长二丈余,耳下垂至肩,武帝礼而问之,仙人曰:“吾九疑仙人也,闻中岳有石上菖蒲,一寸九节,服之可以长生,故来采之。”言讫,忽然不见,武帝顾谓侍臣曰:“彼非欲学道服食者,必是中岳之神,以此教朕耳。”乃采菖蒲服之,且二年,而武帝性好热食,服菖蒲每热者,辄烦闷不快,乃止。时从官多皆服之,然莫能持久,唯王兴闻仙人使武帝常服菖蒲,乃采服之,不息,遂得长生。魏武帝时犹在,其邻里老小皆云传世见之,视兴常如五十许人,其强健,日行三百里,后不知所之。

 

黄敬

黄敬,字伯严,武陵人也。少读诵经书,仕州为部从事,后弃世,学道于霍山,八十余年,复入中岳,专行服气断谷,为吞吐之事。胎息内视,召六甲玉女,吞阴阳符,又思赤星在洞房前,转大,如火周身。至二百岁,转还少壮,道士王紫阳数往见,从求要言,敬告紫阳曰:“吾不修服药之道,但守自然,盖地仙也,何足诘问,闻新野阴君神丹升天之法,此真大道之极也,子可从之。人能除遣嗜慾如我者,不可以学我所为也。”紫阳固请不止,敬告紫阳曰:“大关之中有辅星,想而见之翕习成;赤童在马持朱庭,指而摇之錬身形;消遣三尸除死名,审能守之可长生,失之不久伦(穴幻)真。”紫阳受之,得长生之道也。

 

鲁女生

 

鲁女生者,长乐人也。服胡麻饵术,绝谷八十余年,甚少壮,一日行三百余里,走逐麞鹿。乡里传世见之二百余年。入华山中去,时故人与女生别后五十年,入华山庙,逢女生,乘白鹿,从后有玉女数十人也。

 

甘始

甘始者,太原人也。善行气,不饮食,又服天门冬,行房中之事,依容成玄素之法,更演益之,为一卷,用之甚有近效。治病不用针灸汤药。在人间三百余岁,乃入王屋山仙去也。

 

封君达

封君达者,陇西人也。服黄精五十余年,又入乌鼠山,服錬水银,百余岁往来乡里,视之年如三十许人。常骑青牛,闻人有疾病时死者,便过与药治之,应手皆愈。不以姓字语人,世人识其乘青牛,故号为青牛道士。后二百余年,入玄丘山仙去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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